李淳风没有想到,越不惊的钱也有用不出去的一天。
诚然越不惊大爷有钱,他身上从凡间的银票、金砖,到上清界的符玉、天玉,多得洒都洒不完。
但他们打死也没想到,上清界用钱,还要
看身份牌。
托天城的长街延绵不断,从最为豪华的客栈一字排开,人声鼎沸,人群不绝。
只可惜这些琉璃边瓦、白玉龙璧的客栈,他们想进也进不去。
每一间客栈门口,皆有法力高强的术士看门。
托天城长垣街上最高等的客栈,只准乙等牌子以上的登山者进入。季寻真等人眼巴巴地看着客栈贵客如织,大多是上清界的高门豪族、大门大派。
不一会儿,他们居然看见了方才司记仙官座下仙童的身影了。
这名仙童之前恭恭敬敬带着妙音阁举荐的五名登山者去了客栈,如今又领了新的人来。这次更夸张,领了破衣褴褛的一家九口
一对夫妻,一个老太婆,还有六个孩子,最小的那个戴了个脏兮兮的围脖,围脖上混是鼻涕。
正是这样的落魄户老小,甫一进门,那客栈的老板便亲自来迎。
那仙童更是毕恭毕敬,腰都快给弯没了。
“啧,这什么来头啊”李淳风看着那几个昂首挺胸被众人簇拥的落魄户,又瞧了瞧左右连进场资格都没有王孙贵族们。
其中一个前来看热闹的小门小派女弟子道,“这听说是碎月剑道举荐来的天生根骨、仙道奇才。”
“看到没,看到没,就是那个”另一个路人指着九人中走在中间的少年道。
季寻真一看,是一个皮肤黝黑、神色敏感的男孩子,此人正被客栈老板亲热地执着手,说东道西、指点江山。
“他也不像能付得起钱,住这么一个客栈的样子啊。”李淳风上下打量那黝黑少年和他的家人。
四周渐渐以一种看乡巴佬的目光,看向李淳风。
那首先开口的门派女弟子道,“你这就不懂了吧,三山之一碎月剑道举荐的人,哪有给钱住店的道理。”
“保准是老板全程包了,伺候得要多好有多好了。”
其他人附和起来,“这一家人一看就是要鸡犬升天的,此时不巴结更待何时呀。”
说着,那些人还要凑上去,几个货郎跳起来,往最小的孩子身上塞糖珠子、小灯笼、小火轮,以求获得那家人的一眼眷顾。
蜂拥如潮水的人群把李淳风挤了出来,他趁机挨近早已避得远远的季寻真,“季仙君,碎月剑道是什么”
这下轮到季寻真用看乡巴佬的眼神看他了,“上清界仙盟,有三山六谷七十二仙门,其中三山为首,六谷次之,七十二仙门为基,为仙盟最鼎盛的力量。”
“碎月剑道就是位于仙盟顶峰的三大门派之一。”
“其他两个是什么”李淳风是真不知道,他一个从灵山下来的土匪,根本没渠道获取任何上清界的消息。
季寻真扶了扶额头,“三山乃儒释道三教顶峰,道乃昆仑之巅的碎月剑道,释乃须弥山脉的无相大殿,儒则是伏魔群山的天机神院。”
李淳风一听天机院三个字,忽然像是被拧动了什么关窍一样跳起来,“那那我们的择选官是”
“朝飞白来自天机神院。”季寻真点点头。
李淳风双眼一热,感动得差点泪流满面,“走,咱们走,去酒楼吃好的喝辣的。”
沈涧一把按住李淳风的脑袋,“没用,朝飞白死了。”
“可是”李淳风眼睁睁望着那仙气萦绕的酒楼。
“我们,野人,懂”
“懂”李淳风这颗机灵的小脑袋被摁得生疼,只好被沈涧硬生生拖着,脱离了那热闹繁华的客栈。
他们一路走下去,客栈越来越差,要求越来越低,可再差,最低的要求都是登山者必须具备丁等牌子,他们这种野人住不进去。
他们走啊走,走啊走,走在这条走不到头的长街上,从正午走到了日落。
直至走到了类似贫民窟模样的简易楼宇前,他们看到一处倚桥的破瓦房上,挂着一个简陋的牌子,上面写着
不设限,专收野人也
季寻真看了那块牌子,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来。再差好歹也是住处,至少他们今晚不用睡桥洞了。
那客栈名叫无来客栈,建在桥头处,轻薄屋檐、支起围护,围护下是一个简易的杂货铺。
季寻真抬脚,刚要走进去,被越不惊冷不防拉了下衣袖。
季寻真转头,见对方黑色手套,一尘不染,“怎么了”
“真要住这儿”越不惊迟疑。
此前野外一个月的跋涉,这家伙夜夜都要找水池先沐浴一遍再休息。
其他人都只是裹一些茅草,随意将就了,他偏不,毕竟越不惊大少爷是个讲究人。他一定要用法术罩裹遍全身,然后再检查两边才能安心入睡。
“不然,睡桥墩”季寻真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