蚁后浑圆硕大的身体还在不断散发着莹白色的光芒。
它肥大的身躯如同摇摇欲坠的危楼,在原地挣扎着剧烈摇晃了几下,旋即痛苦地倒在地上,发出急促又低沉的喘息,宛若行将就木的老人。
周围的一圈红火蚁都惊惧地四散开来,生怕被蚁后这至少有几百吨的肉体砸到身上,将它们也一起碾成肉泥。
随后,它们意识到蚁后大限将至,再度紧张地围拢回来,聚在蚁后的身边,飞快蠕动着头上的触角,和旁边的同伴交谈。
蚁后的濒死对这些红火蚁来说是个危险的讯号。
一时间,所有正和洞穴内的人类缠斗扭打在一起的高大蚂蚁们都有如被人在同一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无论它们之前和地下队伍打得多么不死不休,这会儿也全都萌生了退意,从众人的身边退开。
这群误闯了地下蚁穴的人类也终于得以拥有一些喘息的空间。
他们目不转睛地死盯着那些潮水般飞速撤离的红火蚁大军,确认对方是真的没有了进攻的意图。
这才各自松懈下紧绷已久的神经,将手中的武器扔掉,一屁股跌坐在落满黏液的地面,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从空中坠落下来的感觉不太好受。
谢松原感觉自己的骨头像是要散了架,每动一下,他就忍不住轻轻地“嘶”一声。
不过再怎么说,他们幸好还是出来了。
视线转动之处,到处可见散落在蚁穴四周的人。
他们各个看着狼狈不堪,身上沾满了泥土和各种血液、不明液体混杂在一起的肮脏痕迹,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虚脱般的神色。
逃离充满压迫感的蚁后腹中、得以看见外边景色的那一刻,谢松原长长吐出口气,只觉就连地下巢穴中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不少。
他晕头转向地爬了起来,接连甩了好几下脑袋,才终于把那股巨型婴面鱼造成的晕眩感勉强抛在脑后。
和谢松原一块被蚁后“咳”出来的,还有维持着半兽形态的白袖。
谢松原偏过头,看见白袖静静地在地上躺着,似乎短暂地陷入了昏迷。
对方的身上还穿着人类的衣服,只不过靠近衣物袖口、裤管的地方都被白袖部分变成兽形的身体撑开,露出底下长着毛的兽爪。
白袖暴露出来的身体肌肤上的伤痕明显要比谢松原上次看到他时多了一些,伤口里汩汩流出的血打湿了白袖身上的簇簇毛发。
那件原本属于谢松原的羽绒服更是在幼年婴面鱼的围攻下接近报废,被野兽们锋利的三角锯形牙齿撕裂出一个个的缺口。
看到眼前的场景,谢松原的心顿时重重地提了起来。
“白袖”他飞快赶到白袖身边,试探着拍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接着又俯下身,试图去听对方的心跳,接二连三地叫着青年的名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白袖”
白袖巨大的豹爪倏然条件反射似的动了一下。
他无意识地蹙了蹙眉,双眼还紧闭着,清秀漂亮的五官微微皱缩起来,说不出是因为疼痛还是疲倦。
“别吵”
那美人长官张了张口,嗓音沙哑又轻。
过了两秒,才静静地睁开一双眼睛,有些无奈地看着正伏在他胸口的谢松原“我还没死。”
谢松原松了口气,依旧保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直起了上半身说“你没有哪里伤得很严重吧”
白袖躺在地上摇了摇头,好似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气,因此只是言简意赅道“没有。”
说着,他蓦地一怔,有些吃力地抬起左爪,碰了碰谢松原的脸。
“你这里怎么了”那弯曲内钩起来的指甲蹭在谢松原苍白的肌肤上,力道很轻,刮蹭得他有点痒。
谢松原也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顺着白袖的指甲尖儿,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刚才就觉得脸上湿乎乎的,但谢松原一直没有多加在意。
此刻低头一看,才发现自个儿的指尖上直接揩下来了一片新鲜温热的血。
他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也许就是在和刚才那只脑花鱼正面对抗时发生的,但也不重要。
谢松原的脸上不见任何惊慌神色,心情意外地很是冷静。
虽然他中途曾因为剧痛而昏过去一阵,但谢松原现下仔细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并没察觉到特别难受的地方,应该没有什么严重伤及内脏器官的伤。
如果非要说不同的话
他隐秘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自己的左手掌心。
大概就是小桃这里,出现了一些意外。
谢松原莫名感到,自从小桃不顾他的劝阻与警告,将那脑花鱼的器官吃下去后,他体内的能量就一直在水涨船高。
谢松原不太能形容得出这种感觉。
就好像将泡腾片扔进一杯水里,一刹那间,整个容器内部都开始激烈地冒起气泡。
谢松原还从未感受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