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本事,能将那些先哲圣论一一复现,再代代传承。
有他在,便有耀世之光,传承之火。
如此宝贝疙瘩当然是不管磕了碰了哪里都叫人心疼得紧,也难怪无论是他身边的点星,还是外面那帮笃信月鸣教的大臣,都护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
鹤知知扯唇笑了笑“不想听别的,不如”
鹤知知背过手转身看睢昼“先生,你给我讲讲,什么叫做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睢昼偏过头,溢出轻轻的笑声。
他当然记得这句经文。
上一回到金露殿给知知讲经就是讲的这句,听经的人却全程跑神,完全不知道他讲到了哪里。
之前睢昼会不高兴,因为觉得公主只是捉弄他,心思并不在他身上,所以连他说什么,都没有用心听。
但现在,睢昼已经明白,那时的自己实在是因为懵懂无知而大错特错。
知知从来不喜欢冗长的经文,可她宁愿忍受着这样的枯燥乏味也一定要他过去,其企图难道不是昭然若揭
自然,是图他。
睢昼抿唇一笑。
现在再回忆起那时,自有一番甜蜜滋味涌上心头。
他柔声道“你如今,想知道了”
鹤知知点点头。
她捡了张椅子坐下,实在是不想正经上什么课,干脆闲聊一会儿也好。
睢昼又问“那,你是想听经书里的注释,还是我给你解释。”
鹤知知慌忙摆手道“千万别念那书里的东西,不然我一定昏昏欲睡。”
又不能真的睡着,烦人得很。
睢昼点点头表示理解,左右看了看,拿起一颗洗净的桑葚,放在手心里,摊到鹤知知面前“你看,这是何物。”
鹤知知低头看了一眼“桑葚。”
睢昼点点头,又叫她闭上眼“现在,我手里握着的是何物。”
猜谜
我必不可能输。
鹤知知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飞速地看了一眼,确定睢昼并没有换掉手里的东西,便信心百倍道“桑葚。”
睢昼无奈地笑笑,从怀中取出一条干净的巾帕,叠起来覆在鹤知知的眼上。
“重新说。”
鹤知知不满地无意识微微嘟起嘴。
看不见还要她说。
万一他耍诈呢
鹤知知犹豫了一会儿,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还是桑葚”
“嗯,它是不是桑葚,已经不要紧。”睢昼却道,“无论它是桑葚,还是山楂,它在你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具体的模样。”
“但是你看见的,便是真实的吗同一样东西,有人觉得美,有人觉得丑,这件东西本身,有美丑的定义吗”
鹤知知听得入神。
“若你面前有一朵花,你见那娇花粉嫩,真是因为花长得可人吗”睢昼又提问。
“当然是了。”
“那,若是那朵花上爬满了飞虫,你依然喜爱吗”
鹤知知不由得呲了呲牙“不,当然是觉得可怖。”
“那好,若是天色暗淡,四处无光,那花干干净净的,摆在你面前,你会赞它美丽吗”
鹤知知为难道“我都看不见,如何知道它是什么模样。”
睢昼弯唇笑了笑。
“正是如此。一朵花惹你心喜,并不是因为它本身美丽。而是因为日光照在其上,再落入你眼中,你眼看它美,便是美的。”
“花有繁盛之时便有凋零之时,它若凋零枯萎,化作一滩软泥,于它而言不过是固有的宿命,在人的眼中却成了肮脏、悲剧。”
“它哪怕永盛不凋,却身处黑暗之中,便也不会被称为奇迹。”
“世间的事物都是如此,万物皆空,色是空的幻象,而有情众生往往沉溺在表象之中。”
鹤知知眼覆巾帕,听得微微张开嘴,半是讶异,半是深思。
“五感都是如此,除了看,嗅、闻、听、尝,都是一个道理。”睢昼手里还捻着那粒桑葚,俯身一手撑着椅子扶手,一手将桑葚递到鹤知知唇边。
鹤知知顺势咬下,朱唇黏连着慢慢分开,靠得近,几乎能看得清楚那软嫩的唇瓣是如何弹动。
一半桑葚陷在齿间、压在唇上,另一半被捏在睢昼指间。
温暖的气流在指腹上窜动,桑葚被咬破一个口子,汁水也流到了指腹上。
鹤知知眼前的巾帕动了动,掉下一个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