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夫写的”苏二狗挺直腰杆儿说
“写了啥”黄氏继续问儿子。
陈浩远早已被对联上的书法惊愕得无以言表,喉咙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自诩书法出众,也时常受到夫子们的赞扬,可若是拿他的字与对联上的字相比,用一句相形见绌也不为过
里正豪气万丈地念了出来“五湖四海皆春色万水千山尽得辉万象更新写得好,写得好啊”
众人面面相看。
里正和苏胖丫念的一模一样里正还夸这副对联写得好
适才陈秀才写对联时,里正虽也夸了好,但态度没这么激烈
“里正,这对联是真的”一个乡亲问。
“对联还要假的”里正一脸莫名其妙。
孙家媳妇儿就道“刚刚陈秀才的娘说,小苏家的对联是鬼画符,瞎写的,狗屁不通。”
里正正色道“这副对联要是狗屁不通那没人的对联不是狗屁不通了”
没人,人是谁,必定是陈秀才了。
如此说来,在里正心里,这副对联比陈秀才的对联更精妙呀
“字好,意境也好,纸好。”好得不得了,好到里正都词穷了。
“儿子”黄氏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陈浩远的身上。
儿子是秀才,学问最高,讲的话最有分量,只要儿子说小苏家的对联不对,那就是不对
陈浩远不愿承认自己的字,竟然不如一个乡下泥腿子写的,奈何他额头的冷汗出卖了他。
苏小小是不会放过这个打脸陈秀才的机会的,谁让他总是自命清高,仿佛天底下只有他最厉害,别人都是池塘里的癞蛤蟆
“哎呀,大表哥,你怎么不说话啦是不是我相公的对联写得太好,让你自惭形秽呀”
自惭形秽是个啥,乡亲们没听明白,陈秀才却是惊愕地抬起头来。
这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苏大丫不一样了
从前的苏大丫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着急了就动手,实在要骂,也是一些毫无学问的话
莫非全是那个传闻中的表妹夫教的
不是个泥腿子吗
“姐他指定没姐夫写得好”苏二狗妥妥的小迷弟。
姐弟俩一唱一和的,弄得黄氏与陈秀才尴尬极了。
黄氏道“你们一个村的,当然帮着自己村的人说话了”
这是在指责里正的评论有失公允,故意偏袒小苏家。
乡亲们听了这话不乐意了。
要说黄氏也是蠢,原本今日大家伙儿为了讨到陈秀才亲手写的对联,一个个铆足劲儿地巴结黄氏。
就连平日里纯看热闹的乡亲们也几乎全在帮她看苏胖丫的笑话。
若说里正是偏颇,他们这难道不是
他们明明已经够偏向黄氏了,却被黄氏一竿子打死,说他们只护着本村人
他们承认,陈家的对联是香,可他们是来讨吉利的,不是来讨嫌的
真特么拿自己当盘菜了
黄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惜为时已晚。
乡亲们不再站在她这边了。
看着黄氏自己把自己的人心作死,苏小小在心里大呼一声活该
里正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他的品鉴能力有限,他说卫廷的对联写得好,信服力不大。
黄氏也是这么想的。
这里就她儿子一个秀才,只要没她儿子不承认,小苏家的对联就啥也不是
“咦你们快看那边有马车过来了”
一个乡亲指着村口的方向说。
在杏花村看见一辆马车,约莫是等于前世的山沟沟里来了一辆夏利,那是相当的稀奇。
是来找里正的
马车没往里正家去,而是径直停在了小苏家的门口。
“里正,找你的吧”孙家媳妇儿说。
里正摇摇头,他不认识这辆马车,也不曾见过赶车的人。
在场所有人只有陈浩远认出来了,这是沈院长家里的马车,车夫是书院的一个小厮。
能与书院搭上关系的,只有自己了。
莫非是来找自己的
那么马车里的人是谁
院长吗
不,不会,院长不会亲自来这里。
可万一呢
院长重视自己到了要亲自登门的地步
啪
车帘子被一柄折扇挑开,一个身着天青色长衫的年轻公子跳下车来。
他身材颀长,生得眉目俊朗,眉宇间自带一股年轻人的意气与英气,也不乏读书人的书香之气。
但并不让人感觉清高。
他穿着名贵的衣料,腰束玉带,挂了一块质地清润的和田玉佩。
这一看便是有钱人家的公子
黄氏小声问道“浩哥儿,他是谁呀”
陈浩远蹙眉道“沈院长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