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说到做到,当真带着一副刚写好的对联上门了。
诚如卫廷所言,天寒地冻,墨迹干得慢,黄氏可不想把自己弄一身,是让铁蛋与另一个孩子双手捧着的。
过来时墨迹仍是湿润的。
陈浩远写的上联是“飞雪迎新春”,下联是“爆竹迎新到”,横批“瑞雪丰年”。
与黄氏一道上小苏家的,除了两个捧对联的孩子,也有不少看热闹的乡亲。
黄氏是来一雪前耻的,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老苏家隔壁的周氏也跟着一块儿来凑热闹了。
周氏唯恐天下不乱,黄氏没开口,她倒是先叫嚷上了“苏胖丫快出来呀你舅母给你送对联来了”
乡亲们将小苏家的门口团团围住,这阵仗,不知情的还当苏胖丫又办一次喜事了呢。
苏小小抓着一根啃了一半的玉米棒子慢悠悠地走出来,目光扫了众人一眼,落在周氏颧骨极高的脸上,说道“我舅母给我送对联,你兴奋个什么劲儿是给你送的吗还是你想等着我不要,然后自己捡个漏哇”
“你”周氏的那点儿小心思被戳中,登时有些下不来台。
村儿里最爱搬弄是非的人就是周氏,要不是苏小小一家三霸,周氏惹不起,指不定将苏小小编排成啥样了。
当然,她也不是没编排,只是不敢太过火。
苏小小对此人印象极差,才不会给她留情面。
周氏的头炮就哑了火,实在是不中用。
所幸黄氏也没指望周氏能帮着自己啥,她是有备而来,一个人捏死这丫头就够了
她看向苏小小,唉声叹气地说道“大丫啊,舅母知道你适才说的全是气话,你哪儿会写什么对联呢你会写的话,早拿出来贴上了。”
苏小小暗暗摇头。
你们这些人呐,茶艺差,话术痕迹重,与黎女士一比啊,全是渣渣。
黎女士,她前世的母亲。
那是真正在商界捭阖纵横的人物,苏小小就算只耳濡目染一小指甲盖儿的本事,也够把这群人吊打了。
“我要是拿出来了呢”苏小小也不与黄氏废话了,直接切入正题,“舅母适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黄氏讥笑道“呵,当然算数你们写得出来我就把头砍下来”
她还不了解小苏家吗
除了认识银票,别的啥字儿也分不清写对联下辈子吧
“行。”苏小小点头,对担水回来的苏二狗道,“拿砍刀。”
“好嘞”
苏二狗把水桶放下,麻溜儿地拿了一把杀猪刀过来,“姐,砍刀找不着了,杀猪刀可以吗”
众人被吓了一跳
黄氏脸一白“苏大丫你想杀人”
苏小小道“没啊,是舅母自己要把头砍下来,我怕你没刀子,替你准备好而已。”
黄氏冷声道“苏大丫现在说对联的事儿扯什么犊子”
“二狗。”苏小小道,“去你姐夫屋里拿对联。”
我姐夫屋里有对联了
苏二狗一脸懵逼地去,一脸懵逼地出,两条手臂上各挂了一半对联。
众人狠狠一惊,不是吧小苏家真把对联给写出来了
“不可能”黄氏打死也不信小苏家的人能写出对联来,还写得她不识字,可她能数数。
这一副对联上的字,明显比她儿子写的对联的字多。
黄氏尖声道“你你是在镇上买的吧没错一定是这样今早我就碰见你往镇上去了你是去买对联的吧”
苏小小的小胖指尖轻轻拍了拍对联“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墨迹都没干呢”
乡亲们上前围观。
“不许碰啊”苏二狗凶道。
众人伸出去的手指赶忙又缩了回来。
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墨迹是湿润的,散发着浓郁的墨香,一看就是刚写的。
并且,因为隔得近了,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小苏家的对联纸似乎比陈秀才的对联纸颜色更正啊
也更厚
还不毛、不掉色
居然不掉色
里正家的小儿子忍不住摸了一把,真、不掉色
陈浩远用的是最普通的红纸,用托槽上色的那种,染料质量还不好,因此买回来,掉色十分严重,铁蛋与另一个拿对联的孩子,一双手与袖子全红了。
另外,陈浩远的红纸纹路粗,质地薄,一比下去,浸透了纸张不说,墨迹也有轻微的晕染。
苏小小从书院拿回来的红纸可是沈院长从花重金从府城订购的,底纸是宣纸,用的是最上等的染料工艺,并且额外加厚了一层,自然又顺滑又不浸透、不掉色,颜色也更朱红纯正。
沈院长是为项公子买的,他自己可舍不得用。
沈川十分败家地拿了十张让老头儿送给苏小小
就算是傻子,也看出小苏家的对联纸比陈秀才的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乡亲们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