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
他带着时年一行来到了个宽敞的演武院落,“请稍作休息,待薛某取剑来。”
薛衣人的背影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时年方才那轻描淡写的掷杯而出,击破薛衣人无形剑气的手段着实漂亮,楚留香也放下了几分替她的担忧。
“看来常春岛上三月,师妹的武功长进很快。”
准确的说,他上一次见到她出手还是两人联手擒下无花的时候,她此时的本事比之当日确实是天渊之别,昨夜见她抓住这薛笑人的时候已经是金镯套入的尾声了,今日与薛衣人一战,才是真正能从头到尾看个清楚。
“师兄不必担心,方才我与薛庄主,一个未曾出刀一个未曾出剑,但他占着主场优势却还是没能处在上风,已经算是输了一半了,真刀真剑相对的时候,我尚且有诸多应对剑客的经验,他却罕逢天下独步的刀客,算起来依然是我占便宜。”
可惜金灵芝看不到这个她曾经说的“若是有人能有超过薛衣人”的本事。
时年解下了披风,交到了曲无容的手中,走到了庭院中央。
她身上的气势好像是在攀升又好像是与周围的翠竹流风化作了一体。
等薛衣人负剑走回的时候,看到这宽大庭院之中几乎感觉不到存在感,手中的飞刀却在最后一抹日光中闪动着一点寒芒的少女,也不由又是一惊。
但他此时剑已在身边,又如何会惧怕任何人。
他背着剑鞘的方式很奇怪,这是能让他最快将剑从剑鞘中的方式。
乌鲨皮鞘上露出剑柄的紫铜色,在长剑骤然出鞘之时,一缕又像是灰蒙蒙又泛着股青碧色的寒光便从那剑身上破体而出,这光华有些像是碧血照丹青,却要比那把短剑更加显露出内敛的凶悍,渐沉的日光在剑芒掠动之际给它渡上了一层神秘的辉光。
这正是那把名号被薛衣人的名字压住,替他赢下血衣人之称的无名之剑。
而时年手中的蜃楼刀,极薄的刀身淬了一层周遭青竹的苍翠之色,好像在秋风之中还被带着轻轻晃动。
然而无论是执刀的时年还是已经握剑走到她对面的薛衣人都知道,这把刀只是在真气灌注之下发出宛如棋逢对手的轻吟而已。
庭院之中的风倏忽而过。
风动之时人也动了。
于这二人而言出手最合适的契机都是稍纵即逝,绝不是等着对手行动才做出反应。
长剑如虹,短刀刀气也分毫不让,在场的除了楚留香和薛笑人之外,几乎看不清这两人交手瞬息的动作。
中原一点红突然又不是很确定自己一度认为的师父的本事在薛衣人之上的论断,是否只是他对那个人的恐惧过了头。
因为当一柄剑足够快,快到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之时,所谓的花哨和实用都已经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更何况这样快的剑发作就已经并不那么容易,他还能出能停。
有那么一刹,薛衣人快若流星的剑直刺而来,却倏尔在空中紧急停下,楚留香还来不及赞叹他对剑的掌控力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便看见那本应该在这剑势停顿间从剑尖之前划过去的飞刀流光,在银丝乱线的操纵下也突然换了个方向。
这驾驭着神针乱绣之法,让飞刀仿佛听凭她调令的活物的青衣少女,像是一道清风一般落在庭院之中的竹木一叶之上。
叶片如何能支撑她的重量,然而正在飞刀转向之时,她足尖一动,人已变向踏风而动,仿佛一片飘飞的竹叶,朝着薛衣人而来。
但她比竹叶要快上太多,三把飞刀的迂回萦结,与她此刻手中那把飞刀掀起的惊涛骇浪让人几乎以为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这二者并不违和。
她这惊世罕见的轻身功法助长着刀光炽火,在日光坠落消退的最后一刻,几乎化作了一道划开苍茫暮色的飞虹日影。
薛衣人的眼中只剩下了一把刀。
她这样小的年纪,人却已经与刀化作一体,在这天纵其才的横绝一刀下,他的剑也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快更狠。
真气的震荡早已经让此地几乎化作了一片泥泞而寸步难行的地方,但无论是剑光还是刀光都没有片刻的迟滞,气浪翻腾间各自斩裂出了一条通道。
薛衣人的剑光绵密交织,剑锋更是如寒雪一般扑面而来。
但时年还有另外的三把刀。
那道在薛衣人看来已经是她全力出手之下的结果,与他分庭抗礼的青翠短刀,居然并不是她的全力。
在无名之剑与蜃楼刀一息之间铿锵作响的交锋之中,骤然由暗转明,由柔转厉的刀光一闪而过。
这蛰伏的锋刀尚未抵达,此刻不能动弹的薛笑人便已经看出薛衣人的招式有一瞬的紊乱。
那正像是悬在他头上三把随时发作的铡刀,即便时年好像只是让它们在此时宣告一下存在感,依然只用那把短刀分化击破剑影,直指薛衣人的长剑本身而来。
可高手对决这一点分心已经是足够要命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