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的细雨冲刷掉了白天时的尘嚣,路上行人显得有些凋零,陈蛰熊撑着一把很常见的雨伞,昏暗的路灯将他身影拉的极长。
“陈哥,咱们去哪”牛擎苍背着彭浩瀚,塑料雨衣将两人跟雨水分割开来。
“去京城。”陈蛰熊望了一眼土生土长的西北汉子,柔声道“累吗”
短暂的接触之后,陈蛰熊对牛娃子印象不错,因为他也是从山里走出来的放牛娃,能从对方气味中嗅到熟悉的味道,憨厚,朴实,还有那么一点点直愣,从牛娃子身上,陈蛰熊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如果不是父亲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想必他也跟面前的年轻人一样,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仅仅停留在一城一域,小姐是尊称,金钱是用劳动力来赚取的,茶是用来喝的,黄瓜是用来吃的。
“不累,额有的是力气。可火车站和汽车站都在东
边,咱干嘛往西走这里是往牛角村去的路啊,难道先要回一趟家,给额阿达说一声”牛娃子看起来傻乎乎,可心思却细腻,怕颠簸后影响彭浩瀚伤势,重心放得很低。
“东边肯定有坏人拦截咱们,等到他们放松警惕,咱们才能坐车离开。”陈蛰熊耐心解释道,没忘记将雨伞罩住牛娃子。这份吝啬的温柔,赵凤声看到后肯定会惊掉下巴,顺便胡思乱想,琢磨这俩人是不是有了一腿。
牛娃子哦了一声,不太明白,但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牛老弟他会不会出事”脸色苍白的彭浩瀚问道。
“你已经问了七次了。”陈蛰熊一改温和的面部表情,声音跟雨水一样冰冷。
“哎我这个倒霉蛋死不足惜,偏偏拉上你们做啥,牛兄弟,英雄,你跟这位牛兄弟,也是好样的,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我心里实在不落忍。你们都还
年轻啊,大好的时光等着你们,跳进了火坑,陪我一起死,真不值当。”彭浩瀚长吁短叹道。
“假如知道事情朝着这方面发展,那天晚上我先做掉你。”陈蛰熊横眉道,顺便将右手的雨伞放到左手。
自从被楚巨蛮重创手臂经脉,双手的力气就一天不如一天,最初还能握刀、出刀,现在却连撑雨伞的力气都没有。尤其是阴雨天,不仅酸软难受,还隐隐作痛,根本提不起力气,这也是陈蛰熊为何不亲自背着彭浩瀚的原因。
“早知如此,我就一头扎进湖里了。”彭浩瀚凄凉笑道。
陈蛰熊突然停住脚步,脚尖挑起半截砖头,猛地往阴暗角落踢去。
砰
砖头砸到墙壁,几条人影从拐角处闪了出来。
“阴魂不散。”陈蛰熊一脸暗沉道。
“陈哥,你应该庆幸遇到的是我。”来人全部用冲
锋衣遮盖住了面部,但汤明的声音却不难辨认。
陈蛰熊冷哼一声。
“陈哥,你对我恩重如山,按理说我不能坐视不管,可该说的该做的,我都已经尽力而为了。最后再说一次,这不是玩笑,你再执迷不悟,我所能做的,就只能帮你收尸了。”汤明摘掉帽子,露出带有无奈和焦急的表情。
“就凭你们几只臭鱼烂虾”陈蛰熊扫了一眼对面的手下败将,丹凤眸子浮现轻蔑神色。
“西北藏龙卧虎,不次于你们燕赵,陈哥,就算我求你,自己往后走,不要回头,明天过后,咱们依然是过命的兄弟。”汤明语气甚至透露出一股哀求。
“别废话,一块上吧。”陈蛰熊举着雨伞的手臂略微颤抖,可那一身傲气依旧摧枯拉朽,立在雨中,定身如枪。
“驸马爷,看来你朋友不怎么识抬举呐。”几名男人又从角落里走出,领头的余壮壮手拎一把剔骨弯刀,在寂静的雨夜中,这种常年饱食血肉的利器尤为瘆
人。
汤明摇了摇头,苦笑道“全是倔脾气。”
陈蛰熊望了望矮小枯瘦的余壮壮,嘴角轻轻向上牵扯,“虾兵蟹将打不过爷,又叫来一只猴子偌大的雍城,就这么些跳梁小丑横行霸道难怪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嘴皮子功夫,想必明知道留不住爷,故意摆的迷魂阵吧。”
轻佻的言语和欠揍的表情,跟某人如出一辙。
“哈哈,驸马爷,这位大哥的嘴巴好臭,正和我的胃口,一会得切块下酒喝,你不会怪罪吧”余壮壮阴险笑道。
汤明后撤几步,转过身,重新戴上帽子。
没有了他当和事佬,余壮壮等人怪笑着往前行进,更加肆无忌惮。
整个大西北,在黎麻子没有被杀之前,江湖头把交椅始终归属黎家大旗,这份底蕴,可不是捅个大佬或者功夫高超就能具备,不单单是余壮壮,其他几人,都不太把个头高大的陈蛰熊放在眼里。
陈蛰熊动作轻缓收起雨伞,任由细密的雨珠滴落身体,压低嗓子说道“我跟他们一交手,你就往后跑,找辆车去火车站,买到去往京城的票。到那之后,会有人联系你。”
牛娃子惊愕道“陈哥,那你呢”
“这帮人看样子不好对付,我会尽量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