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江湖路,米建义明白最不可取的就是妇人之仁,赵凤声跟他有些交情,不假,但仅限于点到即止,肯定大不过牢固的利益链条,面对一辈子辛苦打拼的产业,别说一个邻居,就算是亲女婿,想必米建义也不会手软。
既然这位忘年交非要固执到底,米建义只好露出心狠手辣的另一面,甚至没有再度询问赵凤声会不会吃一口回头草,狠的果断,毒的决绝。
或许怕枪声弄出的动静过大,建哥手下并没有采取一击必杀的枪械,纷纷从车上跳下,手里拿着各式各样能致人死亡的冷兵器,接二连三发出关闭车门的响动,形成扇形,不断朝着赵凤声靠近。
别看人数众多,可整齐划一,在雨夜中默默形成包围圈,没有发出半点嘈杂声音。这一点,让赵凤声的心中一动,单单是气势,就比汤明和沈炬率领的手下不知强了多少倍,纪律严明,进退有度,说明这些人的战斗力,可不是那些虾兵蟹将能够比拟。
陆全法从后腰拿出了打斗中不太常见的双节棍,木制,铜头,铁链,短棍都盘出了包浆,应该有些年头,跟陆全法高大身躯相比较而言,双节棍显得有些滑稽,不太像金牌保镖,倒像是跑江湖耍把式的卖艺人。
稀罕事见的多了,赵凤声不会小觑每一位站在高处的人,就比如沈炬,能够跟陈蛰熊撑到十招不败,足见建哥的底蕴,这位姓陆的能够站在老大左右充当贴身侍卫,按照不成文的规律,恐怕战斗力要比沈炬还要高出一截。
赵凤声屏住呼吸,缜密地观察每个人的一举一动,绵绵细雨已经将他头发全部打湿,流过额头,流过睫毛,流过挺拔的鼻梁和倔强的嘴角,最后从胡子拉碴的下巴跌落在地。
等到陆全法身形一动,赵凤声眯起眸子,脚掌猛踏,雨水混合着泥土溅射开来,接着一挑,雨水和泥土脱离地面,大部分冲着陆全法面部奔袭而去,声势弱小,可速度极快,没等陆全法有所反应,赵凤声紧随而至,手中那柄吹毛断刃的卡巴军刀,已然出鞘。
陆全法是位四十出头的结实汉子,长相朴实,面部也极少带有感情色彩的表情,但这并不意味他跟外表一样木讷,见到赵凤声想玩擒贼先擒王的手段,陆全法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脑袋侧倾,身体却朝着另一侧闪出一米多距离,右手将双节棍背到身后,紧接着左手握住,右手再接过棍头,撩起,手里双节棍划出半圆,从下往上,朝着赵凤声下巴轰然而至。
双节棍看似短小精悍,可实际并不短,木棍跟铁链相加的长度,足足有一米左右,对战时经常起到奇效。
寻常老百姓也许光见到双节棍花里胡哨的表演假象,并不清楚他的恐怖之处,能长能短,能攻能守,迅如奔雷,杀伤力强悍。陆全法在双节棍上侵淫了二十多年,自然不是一触即溃的花架子,这一棍太快了,快到眼睛都难以捕捉残影,大大出乎赵凤声的预料。
赵凤声武器长度处于劣势,又不知道陆全法深浅,没敢选择近身肉搏,扬起脑袋后撤,后退了几步,脊背一阵发凉,打斗经验丰富的赵凤声清楚,有人在后面出刀子了。
挨刀和挨棍,都不是赵凤声能够接受的下场,腰部一拧,凭借匪夷所思的肌肉力量,躲过了刺向脖颈的致命一刀,然后完全凭借感觉,压低手腕,向后挥出卡巴军刀。
噗。
利器入肉的声音,紧跟着一记闷哼,赵凤声后脑勺又传来头皮发麻的冰冷感觉。
很明显,这是挨刀的家伙又发出了攻击。
悍不畏死
赵凤声蹬向地面,一跃而起,身体旋转一百八十度,跟那名大腿中刀的家伙脸对着脸,不足十公分,面对暧昧的距离,偷袭者显然有点发懵,赵凤声诡异一笑,膝盖骤然抬起,踢中那人小腹,手肘朝着后背重重一击,那人瞬间跌到在泥泞的土地中。
嗡。
木棍破空声。
赵凤声汗毛乍起,用出懒驴打滚的狼狈招式,朝着旁边就地一滚,身体躲过去了,可手背却让铜制棍头带了一下,传来火辣辣的炙热感。
“好虎架不住群狼,你再能打,能打得过几十名受过训练的精兵悍卒劝你还是把东西交给我,老老实实等待命运的抉择,说不定我老头子心肠一软,既往不咎,赐你一条活路。”独自打着雨伞的米建义站在远处,遥遥出声说道。
赵凤声对于红肿的手背视若无睹,擦去妨碍视线的雨水,笑道“如果我能把他们打败呢”
“老头子任你处置。”米建义淡淡说道。
声音虽小,却蕴含着强大自信。
“如果,我是说如果。”赵凤声信心十足喊道。
“不可能。”米建义洒脱笑道。
“敢不敢赌一把”赵凤声挑眉道,身体又矮了几分。
“在雍城,建哥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存在公平的赌局,想要赌的话,下去跟死鬼们玩,老头子没空跟你在这消磨时间。”米建义笑容玩味,就像是狮子遇到了土狗的挑衅,不是不屑,是根本无动于衷。
赵凤声骂了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