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的印象也不是那么坏嘛。
随后,他抬眸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个遍,唇角逸出一抹讥诮的笑,“没有哪个势力会调教出这般蠢笨的细作。”
裴娇“”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都是为了封魂锁,遂重新露出一抹笑,“现下你不信任我没有关系,但是你要好好养伤,你看,我若是想要害你,可不是轻而易举么”
女孩子笑容明媚态度温软,似乎一点也没将方才他的无礼和粗暴放在心上。
伸过来的手白皙柔软,修得整齐的指甲前有一抹弯弯的月牙,带着红绳的一截手腕纤细漂亮,甚至有种一碾就碎的脆弱感。
顾景尧目光不着痕迹地在她莹润的指尖上停留了一秒,紧接着便侧过脸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自己撑着地缓缓站了起来。
“简单介绍一下,我叫裴宁,是天岚宗的外门弟子。”她将斟满茶水绘着花鸟的茶杯递给他,又从袖中拿出一瓶丹药,“这丹药是为你疗伤用的,先前你昏迷的时候我就喂你吃了。”
床榻上的少年长睫掩去眸中情绪,良久之后,他接过她递来的茶杯,里头浮着几绺毛尖的清澈茶水映衬着他轮廓分明的面庞。
这时裴娇又将一物递给他,是刻着“言玉”二字的折扇,“先前掉落在雪地里了,我寻思着你贴身携带着的,应该很重要,还给你。”
他的目光在触及铁扇时微微一顿,并未接她的话,而是嗤笑一声。
他抬眼时眼皮形成一道锋利张扬的褶皱,鸦黑的长睫衬得眼底冷意尽显“你如此煞费苦心接近我,为的就是物归原主”
不得不说,他生得是真的好。
纵使神情冷漠,漂亮精致却又不失英气的眉眼仍在室内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惊心动魄,将这狭窄逼仄的木屋都衬得亮丽堂皇了许多。
裴娇撑着下颌,“自然不止,先前我也与你说过,我是来帮你解开封魂锁诅咒的。”
既然之前已经和他坦白了,那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她选择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交易。
毕竟对于见过世间丑恶的魔头来说,怀揣目的的人可比看似毫无所图的人要靠谱坦诚多了。
木椅显然被打造得有些高了,少女纤细的小腿来回交替摇晃在空中,“这可是对我们都有利的事情,并且需要我们双方的付出。”
“简而言之,我努力对你好,你争取爱上我,封魂锁解开后你借我用用,皆大欢喜,不好么”
说罢,她歪着头对他眨了眨眼。
铜镜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裴娇自小以来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无人教导她男女之情究竟是怎样的,所以她说出这话来也只是当做交易,半点羞涩都没有,轻松而又直白。
她不理解男欢女爱,只能从话本子里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对一个人好,他就应当会喜欢上自己。
只是现下这个人换做一个没有感情的魔头,那便需要她更加努力地对他好,才能慢慢感化他。
虽说本质上感情哪里会是她理解的如此简单,但是但是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又有几分道理。
可是对于不了解实情的魔头来说,裴娇这一行为应当算的上是冒犯了,甚至还有几分耍人的意思。
铜镜胆战心惊地等着顾景尧大发雷霆,谁知他只是盯着那把折扇若有所思,修长如竹的指节掠过杯沿。
良久,他微微抬眼朝着她这边看过来,长睫在眼下带出一抹阴翳,黑润的双眸带着凉薄不达眼底的笑意,“如此”
“甚好。”
殷红的唇微微闭合,咬字时末尾两字稍稍加重。
他眼眸流转,眸光荡漾,在她身上徐徐绕了一圈,其中深意引人遐想。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笑,但是这么一眼却差点给裴娇送走。
那感觉就像是被吐着信子的毒蛇给盯住了一般锋芒在背,让她整个人都颤了颤。
上一秒还一副冷酷无情取你狗命的态度,下一瞬却言笑晏晏光风霁月恍若无事发生
这变脸的速度的也太快了吧
半晌,裴娇勉强露出一抹笑,“无须与我客气,既然误会解开了,那你好好休息,我便不打扰你了。”
她不由得想起来坊市间关于他的传闻,顾景尧年幼时并不如现在这般叱咤风云呼风唤雨,他似乎还曾被人关押起来为奴为隶。
当时他年岁不高却心机颇深,纵使任人欺辱踩踏仍旧是一副温良卑微甚至忠心耿耿的态度。
直至他参悟仙术那日
那囚禁他的地方轰然燃起森白的鬼火,而曾经卑躬屈膝的少年取下平日里温良带笑的面具,露出面具下森冷可怖的真实面目。
那日血流千里,遍布人们的哀嚎和求饶声,他踩在血泊里,神情漠然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堆成小山高的尸骸烧了整整一夜才化为飞灰。
无一生还。
所以其实先前顾景尧再怎么对她冷淡甚至怀抱杀意她都还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