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拂过来的时候,裴娇被他压倒在雪地里。
她面色怔然看着飞雪如同春日的柳絮落在顾景尧鸦黑的发间,这才后知后觉他确实身负重伤,已然昏厥了。
劫后余生,裴娇的心情自然是雀跃的。
确保了他短时间内不会再醒过来之后,她开始舒缓着酸软的脖颈。
刚刚差点被他给掐死,此番裴娇极为谨慎,给他披上外袍后便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准备好的麻绳将他捆了好几道。
她透过铜镜瞥见自己颈部上青紫的痕迹,于是默不作声地将捆着他的麻绳勒得更紧了,硬生生给绑出一个又大又丑陋的蝴蝶结来。
裴娇抿唇,准备把他搬上飞剑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落在她脚边的雪地里。
裴娇循声望去,是一把玄铁质地扇柄的折扇。
既然是贴身携带的,应是比较重要的东西。
她垂眸思索了一会,捡起通体冰冷的折扇,恍然发觉折扇底部竟然有刻字“言玉”。
在凡世间,一般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都喜欢将自己的表字刻在随身携带的器物上。
所以这便是未来魔君的的字么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言玉。
这字倒是一点都不合他这个人。
裴娇将伤势严重的二人带回了木屋,许铭和顾景尧皆是陷入昏迷,后者甚至筋脉全毁灵力尽失。
但因为这魔头差点掐死她,裴娇还是不免区别对待,将许铭放在屋内,而将魔头五花大绑地丢进了柴房。
处在雪域的这几日,她除了忙着修炼,便是修缮被风雪损坏的房屋。
木屋的门被雪域的风给吹得摇摇欲坠,已经损坏过许多次。
在修好之前,裴娇都得在冷风中入睡,便是连衾被都被冻成铁块。
带来的烤板栗见了底,她将储物袋翻了个底朝天,只找出半包蜜饯,便将这包蜜饯当做宝物一般供着。
这日裴娇背着木材回屋时,忽然发觉柴房的门竟是虚掩着的,便连绳索都散落了一地。
几乎是在她反应过来的一瞬,便被一道突来的力道“砰”得一声给甩在了门上,没等她反抗,她的双手便被身后的人牢牢钳制住顺势拎至头顶上方,力道大得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眨眼顷刻之间,她整个人已被压在木门上动弹不得,勉强回过头时,对上一双狭长冷淡的眼睛。
少年动作凶狠利落,宽肩窄腰的挺拔身躯衬得裴娇小小一团缩在门框上。
顾景尧醒来了
按理来说,就算是体魄最为强健的修者在经受此番重创,没死都是奇迹,不到十天半个月的是绝对醒不来的。
这厮究竟是什么怪物
身后单薄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咯吱”声,而被抵在门上的裴娇眼中忽的抬起头。
“你快松开”生死攸关之际,她面色苍白,气息奄奄“你再不松开,这门就要塌了”
在一旁干着急的铜镜“”
这是重点么
他清隽的眉目透着凉薄狠戾之色,分明就是一副要她性命的架势。
听见身后木门发出的悲鸣,裴娇也不再犹豫,直接往胳膊肘注入灵力,蓄力后狠狠地朝他腹部一击。
几乎是在她出手的时候,她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压抑的闷哼声,禁锢自己的力道便迅速消退了。
她怔愣一秒,扭头望去。
就见原本气势汹汹的顾景尧被她这一胳膊肘给捅得倒退一步,居然“扑通”一声直接半跪在了地上,甚至嘴角还逸出一抹鲜血。
他额前的碎发垂落,面色苍白,映衬着一双水润漂亮的黑眸,倒是有几分那种年少孱弱多病贵公子的气质。
裴娇“”
哇哦,看来这这些日子的修行没白练。
她垂眼看着微微一怔后面色逐渐变得阴沉的顾景尧,心中千回百转。
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如今的他身体受损筋脉断裂,对于掌握灵力的修真者的她来说是个一拳就可以撂倒的凡人。
于是裴娇就这样和顾景尧对视几秒,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半跪在地上的顾景尧抬眼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看。
裴娇“”她瞬时收了声,发现她方才似乎阴差阳错正好捅在他的伤口上了,此时他胸前纯白的衣襟都渗出几分刺目的血色。
她虽早早便知道他的冷血本性,自然也不会对他这人的品性言行抱有什么太大希望。
但是也不能做得太过分,否则等他养好伤恢复灵力了,那倒霉的还是她。
他这人不是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嘛,她就尽量宽宏大量,争取慢慢感化他。
她朝他伸出手,“我能理解你不信任我,曾经不怀好意接近你的人应当不少,你怀疑我是别人派来的细作也正常。”
他忽然冷不丁打断了她,“我从不认为你是细作。”
裴娇面露欣慰的笑容,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