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娇忍不住道,“不是相传血魇之日他会变得极为虚弱么,我怎么觉得还是这么恐怖。”
铜镜沉默了一会然后回应她“未必,他的灵力在大幅度锐减,撑不了太久。”
“血魇之日,他身上的禁咒会使他痛苦不堪灵力被压制,更别说要面对如此之多的强者合力围剿,就连这设下的剑阵也是专门克制他的。”
在她这片刻的恍惚分神之际,忽然有一道刺耳的轰鸣声从山巅处传来,带起一片声势浩大向外扩张的飞雪与白雾。
天空弥漫一片刺眼的金光,裴娇后知后觉,针对顾景尧的阵法发动了。
她竭力睁开眼想要看清此时的状况,却只能望见天上浩荡的阵法浮现出无数把闪着金光的飞剑,剑尖矛头一致,朝着山巅处形只影单的那人齐齐飞去。
不知为何,许是她这念头过于强烈,灵力被强行灌入双眼,在一片绵密的刺痛中,她终于能够窥见远处山巅的情况。
被世人所唾骂诅咒的邪魔远望着天空上的杀阵,被成千上百的人所围困,狂风暴雪化作他披着的大氅,他身姿却仍旧如松一般岿然不动,身后的月亮发出血红妖异的光芒,衬得他鸦黑长发下露出一角的侧脸带上一抹白玉般的瑰丽艳色。
他面无波澜,但是在抬眸的那一瞬间,眼中闪过一点猩红的光,身旁的白色火焰的势头却开始暴涨。
白色的焰火,猩红的月亮。
山巅处的人却在此刻似有所感,漫不经心地侧过头朝着裴娇藏身的山头这边看过来。
天上浩浩荡荡的剑阵朝着他的方向落下,血红的光芒照拂天地,他衣袂飞舞间,似有光华流转。
对上他幽深双眸的一瞬间,裴娇忽然浮现出一股强烈的心悸感。
白色的火焰开始疯涨,他的嘴角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衬得肤色如玉,苍白如雪。
“轰”
天光焰便朝着空中席卷而上,与空中落下的无数把飞剑碰撞,一片刺眼的金光从天际弥漫开来,在空中带出一片绚烂盛放的火烧云。
天际像是被余威撕扯开无数道口子,云层也被劈成成百上千道。
纵使隔得这么远,耳边仍旧传来剧烈的轰鸣,裴娇捂住耳朵趴下头,她的耳鼻都开始流血,整个人头痛欲裂,蜷缩在雪地里,在这种身心折磨的情况下几乎是度秒如年。
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趴在雪地里,也不敢抬头去看。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的动静似乎小了下来。
她屏气凝神朝着远处望去,目光微微一动,“这是”
方才黑夜白昼的异象不复存在,原本明亮炙热的白焰圈也削减黯淡了许多,就连她身旁的温度都骤冷下来。
仙洲的修士们此时都纷纷栽进了雪地里,无一不是身受重伤口吐鲜血。
尽管是如此,他们却一刻也不敢松懈,仍旧使用灵力维持着天空上那个金色庞大的剑阵。
阵法中的飞剑纷纷停滞在空中,矛头直指恢弘的剑阵的下方立着的那道笔挺的身影。
上空笼罩他的剑阵不断朝着他施加压力,集结了仙洲修士们的庞大灵力源源不断地供应着阵法,气势凛冽声势浩大,像是要将他活生生碾碎,但是他却毫发无损地立在原地,周身的天光焰的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和剑阵对抗着。
双方不知这样僵持了多久,竟然就这样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铜镜道,“看来他们目前打了个平手,双方皆不能从中抽身,这时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局面。你别看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实则蕴含无限杀机。说不定下一秒就会爆发。”
裴娇久久凝视远处的方向,终于还是站起身朝着山脚走去。
许铭从未想过此次除魔会是如此艰难。
他在天岚宗时便是内门弟子里的佼佼者,更是跟着宗内颇有盛名的长老前来雪域除魔历练,此次的上古剑阵更是演练了不知多少遍。
可是真正到了面对传闻中的魔头的时候,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了何为差距,仅仅只是一眼,便能令他们双腿发颤毫无还手之力。
他看见同他一起维持法阵的弟子们齐齐倒在冰冷彻骨的雪地里,唯有几位长老在苦苦支撑,那种被击溃的从未有过于的恐惧感和无助感浮上心头。
不知为何,在这性命垂危之时,他耳边却回想起那个外门弟子裴宁的话
“血魇之日,师兄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若有差池,万事以保全自身为紧。”
那时骄矜的他尚未将此句话放在心上,甚至和同伴们做着除魔垂名青史的春秋大梦。
如此看来,真是极为可笑。
忽然,眼前茫茫一片雪景中,出现了一张鹿皮小靴,一深一浅地踩在雪地里。
他似乎在风雪中看见了一个披着斗篷戴着兜帽的少女朝着自己奔来。
幻觉么
除魔之日,那些弱小的杂役弟子们应当都会被赶走才是,裴宁应当已经逃走了吧。
直至耳边传来一道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