噪,崔漾便应了,“叫虎贲卫各自到营帐中休息避雨,不必守着他。”
洛拾遗应声称是,叫人进来把囚车推出去,盖上蓑衣围挡,连大帐里透出的光线也遮盖严实了。
萧寒看着这面容严峻冷峭的护卫,乌眸暗沉,裹着凛冬的寒意。
洛拾遗重新换了温热的水,倾注到铜盆里,伺候陛下洗漱。
沈平闪身近来,见一名护卫半跪在地上,手里捧着巾帕正给她擦脚,立时背过身去,“你是手断了么?正因为有你这样骄奢的特权阶层,才会有被压迫的百姓。”
洛拾遗擦拭着水珠的手微顿,一语不发,他的双手因练武带着薄茧,十分粗糙,因此便不直接用手,只隔着巾帕,擦拭干水珠。
沈平等了片刻,不见那护卫下去,帐中依旧有水声,提醒道,“女子的足不能给旁的男子看,你这成何体统!”
念及她连换衣服也毫不避讳,何况一双足,是真正的不分男女不分彼此,一时有些语塞,转身时任就目不斜视,只是察觉那护卫竟是转了方向,背对着他,恰好能遮住他的视线,看了这沉默寡言低眉顺目的护卫一眼,心中倒是冷嘲一声。
热水敷一敷,舒服很多,崔漾懒洋洋靠着,问道,“有事么?”
那护卫收拾好,与她穿上鞋,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并无不妥,似乎只是下属的本分,沈平眉心微蹙,又松开,“我看东边不远处有一个村子正在杀猪庆贺,你想不想去走一走。”
此地已接近灵璧,距离旧宋、魏与大成的交界快马加鞭不到五日的路程,崔漾看了看天色,应了一声,取了面具带上。
大猫警觉地醒来,崔漾轻摸了摸它的脑袋,“去榻上睡,我出去一会儿,你看好营帐,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大猫起身跃去榻上,趴下来,不一会儿发出了咕噜声。
崔漾提气拔身,与沈平一道往东边掠去,小雨停了,换成了飘雪,本是凉寒的温度,但远远能看见篝火的火光,以及欢笑声。
崔漾在漠北时,也见过一些人,会选择在初雪这一日,杀猪宰羊庆贺。
村落在远离城镇的山坳里,放眼望去大概有五百户人,依山而建,溪流环绕,篝火的地方像是一块空地,火烧的肉香与歌声一起飘出很远。
此地距离营帐有二十里,远离官道,林间皆是阡陌小道,掩藏在深山密林里,外人该是很少能发现。
沈平示意她摘了面具,又丢给她一个包袱,“带面具太奇怪了,里面有一张我做好的面具,不会伤脸,衣服也要换。”
他说完,背过身去,崔漾换了面具和衣服鞋袜,说了声好了,沈平回身时,只觉此女样貌气质实在得天独厚,完全不一样的面具也只掩藏去其风华的三分。
沈平别开眼,背上装样的药篓,“走罢。”
两人谎称是采药路过,因下雨耽搁了回程,误打误撞进来村庄的,村子里老人小孩都有,引着他们一路往村子里去,热情好客,拿出最好的糙米窝来招待他们,招待他们借住的农人老伯舀了一勺油渣放到他们碗里,喜笑颜开的,“杀猪了,可香了。”
三岁大的小孩尚且还没有桌子高,裹着手指看着桌上的油渣,口水往下流。
崔漾掰了半片草窝,装满油渣,递给小孩,小孩欢呼一声,接过去狼吞虎咽。
崔漾将剩下半片草窝吃了,见沈平颇为吃惊地看着她,环顾这农舍一周,微微一笑,问老伯,“今年收成怎么样,还能渡日么?”
老伯笑呵呵的,“没有能不能的,多一点就做多一点的过活,少一点添一点树皮野菜野果,也能渡日,现在能安安生生的生活,没有水灾涝灾,仗打不到这里,已经很好了。”
崔漾笑着点头,也不再多问,她这一路来,遇到几十个人,口音混杂,又带着些相似,说明这些人原先可能来自很远的地方,混居在一起,也有不短的时间了。
有村民自发地扫村舍外面的雪,篝火烧剩下的柴灰分给家里没有大人的孤孩,或者是老人,让他们带回去给屋里取暖,邻里和睦,安贫乐道。
二人虽未做夫妻装扮,但似乎老伯并没有想太多,也只有一间空着的房舍可歇息,在漠北崔漾与羊一起睡过,和沈平躺一张木板上倒也无妨,只二人都没有睡意,尤其沈平,黑夜里眸光黝黑明亮。
“这样不是很好么?你看大家一起劳作,有粮一起吃,有肉一起分。”
崔漾未答,沈平不由抬头,听呼吸心跳,知道躺着的人并没有睡,问道,“陛下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样才能让这些人吃饱一些,日子过得好一些。
崔漾闭着眼睛,这并不是她见过最穷的村庄,但很明显,这个村子是没有上税的,如果上税,只怕冬日连草窝也是吃不起的。
至于为什么没有上税,便要问旁边躺着的这位侠客了,“他们没有出税,也不应徭役,税呢?”
沈平见她走这一晚,非但没有被说服,却十分敏锐地惦记上了她以为该属于她的那些钱,一时只觉与她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