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德妃满脸怜惜地为她擦了擦眼泪,叹道“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任何一个做额娘的能够坦然接受,可一味沉浸于伤心却也万万使不得啊你还年轻,日子还长着呢,快些养好了身子恢复状态,孩子便也总会再有的。”
“便是你不想着自个儿,却也得想想家里啊,家里头为了你付出了多少心血你若当真倒下了,可叫家里人该怎么办呢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贾元春的眼珠子动了动,连哭声也仿佛顿了一下。
是啊,她还不能倒下。
真认命倒下了,那她和家族可就当真再没有什么未来可言了。
见此情形,德妃仿佛松了口气似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还能听得进劝就好,这人啊,不怕什么挫折什么打击,怕就怕没了斗志。”
“伤心了痛苦了,狠狠哭一场也就罢了,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可不能放任自己一蹶不振,否则便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拉扯不了你一把啊。”
字字句句皆是情真意切,令人不禁心生动容。
正是最脆弱的时候,贾元春也不由得生起了些许感动来,反手握住她的手抽噎道“谢娘娘点醒,臣奴婢谨记于心。”
“你想通了就好。”德妃笑了。
又坐了一会儿后,德妃就起身离开了,只叫她好生休息。
目送着德妃离去的背影,抱琴还忍不住擦着眼泪感慨道“德妃娘娘待主子当真还有那一份真心在,也是难得了。”
贾元春不语,只默默点点头。
这个时候不用出去看出去听她都能想象得到,这满后宫的女人究竟有多少在背地里幸灾乐祸拍着手叫好的,纵是心善些的只怕也巴不得她就此一蹶不振败落于后宫之中才好。
而德妃却在这个时候能来跟她说出这样一番话,如此情真意切的宽慰她劝解她,这也属实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
心生动容的贾元春却并不知道,走出她的偏殿后那德妃便瞬间门变了一副脸孔。
一边摇曳生姿地走着,一边却拿了帕子在轻轻擦拭自己的双手,来来回回仔仔细细擦了好几遍,仿佛那手上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擦完之后德妃便将帕子随手扔给了身边的一个宫女,淡淡道“丢了罢。”
“是。”
进了殿内坐下,春兰便忙给她倒了杯茶,迟疑着有些不解地问道“娘娘为何要那般宽慰她她都成那副德行了,对娘娘还能有什么用不成宫里新进的小主不比她好千百倍”
德妃捏着盖子撇了撇浮于表面的一点茶叶沫子,而后呷了一口茶水,风轻云淡道“她是废了没什么利用价值,可她背后好歹还有个贾家呢。本宫听家里人说,那贾家的省亲别院盖的可是极其奢华气派,可见家底子还是丰厚得很。”
“那都拿东西出去典当换银钱了,估计这一个省亲别院已是掏空了老底儿的,还能再扣出点什么来呢”
贾家人做事本就不讲究,纵是起初还有心想隐瞒一二,可这一趟趟的典当,数目又极多,整个京城的当铺几乎都去遍了,还能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京城里头该知晓的都知晓了贾家已经沦落到典当祖宗基业来盖园子了,可见是落魄至极。
但德妃却笑了,“再不济,那不是还有个价值百万的园子呢只要贾家不死心,贾元春不死心,他们就必定还会铆足了劲儿豁出去再搏一搏。而如今贾元春落得如此境地,身子身子坏了,恩宠恩宠没了,她要想翻身谈何容易只能牢牢抱着本宫乞求施舍罢了。”
到那时,还怕贾元春不肯乖乖奉上银子
德妃低头捧着茶碗又呷了一口,眉眼之中满是冰冷的算计。
她家是包衣世家,虽说私下里贪了不少,可比起百万豪富来说却还差着些,再者说家里人口又多关系杂乱,便是看好她支持她,也不可能当真豁出去全族的利益全力支持她。
在宫里这十余年就爬到如今这样的位子,一来的确是她自个儿有点能耐手段,二来却也少不得家里银钱的支持,上上下下哪里不需要打点
宫里但凡得点势的狗奴才,那是一个赛一个眼高于顶,随意一点小恩小惠人家都还远看不上呢,没得拿出来招笑,要出手必定就得是大手笔。
这么多年下来,砸进去的银钱究竟有多少她自个儿也记不清了,家里其他族人便是不敢明说什么,私底下怨言却也不少,能给她的支持也愈发缩减了。
甚至就连此次的省亲别院盖得也并不很拔尖儿,只能说中规中矩罢了,比起贾元春的甚至都不如,当真是叫她好一顿恼怒。
想到这儿,德妃便又不禁冷了脸,将茶碗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冷笑道“是个人都有点利用价值,端看怎么用她罢了,如今她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言下之意竟仿佛是打定了主意要榨干贾元春的最后一点价值方才肯罢休。
这可不仅仅是想吃人,只恨不得连人的血和骨头一起和着嚼吧嚼吧全吞下去呢。
“娘娘,薛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