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吴士全注定不能达成心愿。
方大幻干笑两声,“既然仙翁种在你身上,就得一辈子跟着你。”
“不、不是吧”吴士全犹疑着说道“高阁老的恶仙翁不是就走了吗”
“他是他,你是你。”方大幻眸中现出些许不耐,“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多么凄惨。这可都是因为他把仙翁请走的缘故。”
是吗吴士全垂眸不语。他怎么听说高阁老身子骨挺结实的,使使劲儿能活到九十九。
要说凄惨,无非是没得当阁老大人。但是,好歹有命在啊。当不当官又能怎样呢
方大幻见吴士全若有所思,轻声哼了哼,“你不要以为妙远仙姑仙逝,就可以违背诺言。”挑眉定定注视吴士全,眼神颇为严厉,“当年你儿子服下仙丹得以保命,而你也许诺,背负仙翁至死。言而无信,必遭反噬。”
吴士全额角渗出汗珠,“小的我没有旁的意思”
“没有就好。”方大幻收回视线,冷冷说道“你不要妄想摆脱仙翁,你须得清楚知道,背负仙翁是你此生职责所在。”
换句话说,他一辈子都得带着恶鬼吴士全一颗心沉到谷底。再扬起脸,双目之中浮露出一抹决绝,“小的明白。”
方大幻满意大幻点点头,“明白就好。”
静默片刻,吴士全又道“只要成哥儿身体康健,小的我穷尽一生侍奉仙翁甘之如饴。”
闻言,方大幻唇角坠了坠,缄口不语。霎时间,两人之间流动着紧张的气氛。片刻过后,吴士全已然不似方才那般战战兢兢。
就在吴士全想要下逐客令时,门外响起嚯嚯靴声。
吴士全骤然绷紧心弦,去看方大幻,“有人来了您是不是躲一躲”
方大幻纹丝不动,沉声吩咐“你去开门吧。”
“可”吴士全手足无措的来回踱步,“他们人多您硬碰怕是碰不过,到最后弄个鱼死网破,又是何必呢您听小的一句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呱噪”方大幻竖起眉眼,“你去开门便是,说那些有的没的作甚”
行吧,良言难劝该死的鬼。吴士全长叹一声。人家想死,他也拦不住不是依照方大幻的吩咐打开门,悄没声退至一旁袖手站着。数息功夫,伍副将的皮靴迈过门槛,瓮声瓮气的发问,“方道长是你吗”
方大幻眼皮都没抬一下,淡然应道“正是贫道。”
“是你就行。”伍副将看都没看倒在门口的两个大活人以及大气都不敢喘的吴士全,径直走到方大幻面前,“沙先生请您过去说话。”
方大幻缓缓起身,略一颔首,“前面带路。”
沙海山换上一身半新不旧的道袍,端坐桌前焚香烹茶。香燃了大半,砂铫里的水泛起鱼眼泡,沙海山将茶叶投入其中,稍待片刻,茶香徐徐溢出。
伍副将推开木门,迈步走了进来,“沙先生,方道长求见。”
方大幻在心里翻个白眼。求个屁的见呐。深更半夜的就别穷讲究了行不行
沙海山自袅袅香烟中撩起眼帘,颔首道“请他进来。”
伍副将侧身让开去路,对身后的方大幻说道“先生请你进去。”
他听见了。不用传话方大幻乜了眼伍副将,款步而入,望着沙海山点了点头权当见礼。
沙海山不以为忤,弯起唇角笑说道“方道长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方大幻在沙海山对面的锦杌上坐下,不咸不淡的丢下一句,“沙先生好雅兴。”
“款待贵客,总要礼数周全才是。”沙海山舀出一盏茶放在方大幻手边,“道长尝一尝我们凉州的山泉水。”
方大幻端起来闻了闻又放下,“水是好水,茶嘛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伍副将白了眼方大幻的后脑勺。这家伙好大的口气。整个凉王府谁不知道,沙先生的吃穿嚼用是一众幕僚中最最上等的。他的茶要是不好,那就没好茶了。
沙海山哈哈地笑了,抬眼看到立在门边的伍副将,便对他说道“劳烦你去跟王爷回禀一声,就说方道长今儿晚上歇在我这处,明儿一早我带着他去给王爷请安。”
王爷都睡了。伍副将沉声应是。沙先生无非是想把他支开。
又不是说什么惊天大秘闻。还怕人听呢。
真是的,他走,他走
屋里只剩沙海山和方大幻两个人。沙海山抻直腰杆儿,正色对方大幻言道“您到在凉州,究竟所为何事”
方大幻神色微变,很快就又恢复如常,语调轻松的答道“自然是为了王爷成就大业出一份力。”
沙海山定定注视着方大幻,方大幻亦定定回望他。
四目交投。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探究与质疑。但是很显然,方大幻质疑的是,沙海山为何会猜到他的真实身份。而沙海山则是对方大幻的否认存疑。有那么一霎,他甚至以为自己弄错了。
很快,他就排除了这种可能。
“吴王殿下到在凉州无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