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凉州作甚陆珍眼珠转了转,抿唇不语。
小黑鸟歪着脑袋眨巴眨巴眼,像是在等陆珍示下。
陆珍沉默片刻,启唇道“再探再报”
小黑鸟略一点头,脆生生应承,“小的得令”扑棱着翅膀飞出门去。
沙海山直等到就寝时分也没能见到方大幻。凉王为此特特派人来与他细说情由。
“那老道出了咱们凉王府一路向西去了。可是小的们向西去找愣是没找见,您说这事儿稀奇不稀奇”
前来回话的是凉王身边十分得力的伍姓副将。二十啷当岁的年纪,行事却是非常沉稳。
已然换上寝衣的沙海山哈哈地笑了,“这还真没什么稀奇。他啊,用了障眼法。”
障眼法所以说那老道没去西边
害得他带着人跑出城郊寻摸一大圈。会法术了不起啊伍副将唇角抿成一字。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更可气的是,出发去找人的时候沙先生提都没提障眼法这茬儿。伍副将心里憋屈。他到现在都没吃饭呢。人家蝶苑那位吊颈子的吴大人可是啃了整条烤羊腿。听说这会儿吴大人又闹着叫人给他包饺子。说是晌午积了食,须得再吃一顿羊肉馅饺子。
叫什么原饺化原饺。
伍副将目露不屑。听听,听听。他说的是人话
思量的当儿,沙海山起身去内室,片刻功夫便撩帘出来,手上多了道黄符。
“你把这个拿去。”沙海山将黄符递给伍副将。
伍副将不知所措的在身上擦擦手。沙先生是出了名的干净人。他洗漱过换了身衣裳来的。早知道有这出,他就该洗个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沐浴更衣,方显隆重。
沙海山看出伍副将的局促,笑了笑,道“你接着就是了。”
能、能行吗那可是符咒啊。伍副将伸出双手,郑重其事的捏住黄符,再慢慢收回手。
“出了咱们王府大门,你把这道符挑在剑尖之上,它能带你找到方道长下落。”沙海山不疾不徐,略带得意的说道“倘若那方道长撒泼耍赖,你也不用慌。我这道符就能将其整治的服服帖帖。”
这么厉害啊伍副将看向沙海山的目光中又多了些许崇敬。他早就听人说沙先生是个厉害的角儿,却没想到竟能厉害成这样。
如此一来,他心里就有底了伍副将向沙海山道声多谢,便小心翼翼的拿着黄符走到王府门口。依照沙海山的吩咐,抽出佩剑,用剑尖刺破符纸,举起手臂将其挑的高高的。
伍副将仰起头,盯着直挺挺指着凉王府内宅方向的黄符皱起眉头。
这小玩意儿是不是也欺负他不通法术,拿他涮着玩伍副将错了错牙,恨声对符纸说道“你等着,我治不了你,沙先生能治得了你”抬手换来兵丁,“去,请沙先生出来看看。他给的黄符不灵”
吴士全躬身立在桌旁,恭敬谨慎的态度与要死要活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您要不要尝尝凉王府的桂花糕”他满脸堆笑,轻声细语的对坐在锦杌上的方大幻说道“虽说跟您吃惯的口味没法比,可也有那么点意思。”
方大幻摆摆手,“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吴士全俯下身子,“厨子都是现成的。您千万别跟小的客气。”
方大幻啜口茶,抬眼瞅瞅吴士全,弯起唇角,浅笑道“你也是心大,明知道自身难保,还能吃得下,睡得着。”
“不是小的心大,而是小的全心全意信赖您。”吴士全话说的漂亮,神态眼神也都极其诚恳。方大幻唇畔笑意愈发深刻,“你怕了吧”
吴士全慌忙摆手,“不不不,有您在小的就有了主心骨。哪里会怕嘛。只是”撩起眼皮,小心翼翼乜了眼方大幻,“只是不知小的背后背着的这尊仙翁,何时才能移驾他处”见方大幻并无不悦之色,胆子也大了一点,“小的绝没有半点嫌弃仙翁的意思。皆因妙远仙姑遭逢陆五毒手,小的唯恐仙翁得知此凶信,闹将开来。待到那时,可就没人能镇得住仙翁不是”方大幻神色不动,静静听着。时不时在心里鄙夷的嘁一声。
吴士全口中“仙翁”就是恶鬼。然而,他跟高良行不同,他心甘情愿被妙远种下恶鬼,以此换得独子康健。
吴士全的儿子吴秀成乃是吴家九代单传。可惜生下来就是个身体孱弱的。千辛万难长到五六岁偶感风寒引致咳疾,延医问药不但不见好转,反而越发严重。就在吴家上下束手无策时,妙远出现了。她用一丸丹药治好了吴秀成的病,代价就是在吴士全身上种下恶鬼。为了儿子,他命都能豁得出去,种恶鬼更是不在话下。
但他万没想到,妙远居然被陆五一刀给剁了。妙远死了不要紧,他身上还背着个恶鬼呢。此前高良行出事,他就琢磨着找个机会把这玩意儿弄下来。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仙翁不会害你。”方大幻敛去笑意,淡然道“再者说,已然跟了你这老些年,你也舍不得仙翁离你而去,是吧”
他舍得吴士全腹诽着,面带讨好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