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的,只是心里不得劲。”
燕赤霞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道“像是马家这种薄有家产的乡间大族,最怕的就是惹上人命官司。若有明理人如马族长者提早得知这事,那妇人断不至丧命如今这情形,也只能说是天意弄人了。”
燕红倒还是头次听到这种说法,惊诧抬头。
燕赤霞知晓这又触及了燕红的认知盲区,耐心地细细为她分说。
马国英是个大家族族长,家里人犯些小错,只要别太过分、别伤及族中根本,他确实是可以装糊涂放过的,这便是俗话说的不瞎不聋不做家翁。
如果马治芳等人只是在马修文死后强迫小寡妇改嫁、谋夺马修文田产,那么看在“肥水”没留到外人田的份上,马国英确实不会在意。
乃至马治芳只是强迫了小寡妇,事后负点责任、给个安顿什么的,只要没把事情闹大,也没害到人命,马国英最多私底下骂几句老不修,也并不会真放在心上。
但害死了人,还是这般惨烈、这般天理难容、这般罔顾人伦的害法,就突破了马国英老族长的底线这与是否有人情、有人性无关,人命关天既是大义也是大旗,只要有人将消息传去白云县,马家灭门抄家便只在朝夕。
所谓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现成的人命案摆在这儿,白云县县令哪怕是个聋哑瞎子,那班如狼似虎的衙差吏胥都不可能放脱这块大肥肉。
马家全族上下,但凡有个脑子拎得清的人知晓此事,都断不能容马治芳等人将那妇人糟践至死。
听懂解释,燕红心头阴霾渐渐散去。
那未曾得见的可怜妇人,终究不是所有马家人皆盼着她死、皆看着她死。
惧怕官差也好,于心不忍也罢,愿那妇人活着的人必定是比看着她死的更多的哪怕是巴望着他两个继续将妇人咬定成妖魔、好将这丑事遮掩过去的马族长,其实也是如此。
“我懂得了。”燕红叹息着道,“那妇人着实命苦只盼她心愿得偿,下辈子能投得个好人家。”
“你我替她了解了这场怨念,送她干干净净离了这尘世便是。”燕赤霞见她想开,宽慰地道。
修道之人,最忌放不下,若不得心宽,迟早心魔缠身,身死道消。
小寡妇自己给自己报了仇,若放任她一缕孤魂游荡人间,说不得哪天就成了个厉鬼,为祸一方,既害别人,又害自己,便想再投胎做人也万万不能。
待马族长收拾情绪从内室出来,燕赤霞便道“马族长,为本地太平考虑,我等必然得认定此地祸事为妖魔所乱,但真相如何,你我须得心中有数,人可欺,人心不可欺,天地不可欺。”
马族长见他两个外姓人仍愿借马家“妖魔作乱”这块遮羞布,面带愧色,道谢不止。
燕赤霞又道“若想结束了这场冤孽,还须得马家上下一力配合,让那妇人了结心愿,老族长可愿意”
马族长一惊,刚把马修竹扶到另个房间里去的燕老大也微微有些变色。
燕赤霞面色不变,道“生前债不清,死后也是要还的,天道昭昭,报应不爽,这世间事,从无人死债消的道理。你我皆知那妇人冤屈,既要化解她的怨恨,那自然要给她个公道,否则,我等又有什么颜面去污她死后名,让她为保这方太平含冤背下妖魔之名”
既要让那寡妇亡魂背负妖魔之名、为马家免去抄家灭门之祸,那便要还她公道,让她安安心心的去这便是燕赤霞的“道”。
人不可负,鬼亦不可负。
燕红目光炯炯看着燕赤霞,这话听得她无比畅快,亦让她对只是从他人那里听来的“除魔卫道”四字有了更多理解。
除的什么魔既除妖魔亦除人魔。为的什么道既为正道亦为公道
马族长心中颇为触动,恭恭敬敬拱手一礼。
当晚,族长马国英拿出“不配合便全家除族”的强硬态度,强行将已亡故失踪的马治芳、马身毅、马国奇、马修永家家人,以及悄悄办了白事、咬死不承认与此事有关的马身才一家,皆喊到自家府上来。
乌泱泱百多号人将个前院塞得满满当当,其他人家还罢,只是各家挤做一处,唯独咬死不承认与马治芳有关的马身才家抱怨多多。
马国英并不理会,只命家丁护院封了前后院门,不许一人擅离。
便连白日里惊吓不轻、已经发起低烧的马修竹,亦被他的亲兄长马修明背出来放到躺椅上,置于院中。
马治芳长子马国敏仗着与马国英相熟,挤出人群来打听所为何事,马国英看他一眼,道“耐心等会便是,不消一时三刻,堂堂正正进得门来的,自当光明正大的出得这个门去。”
马国敏听这话总觉有些刺耳,正欲拉下脸来质问,却见垂花门内走出一大一小两个人来,不是昨日曾上过他家门的燕氏兄弟又是谁
马国英丢下马国敏,快步迎上去恭敬拱手道“两位仙师,人齐了。”
“辛苦了。”燕赤霞略略点头,往前两步将他手中那个从不离身的竹编箱子放到垂花门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