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喝了几杯。她酒量不好,没几本就喝得有些头晕,与兴致不落的灵鹿说了一声,便独自下了来星楼,打算先回屋里去。
此刻夜色已是深重,皎皎从来星楼回去的路上经过西楼,抬头往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皎皎的酒醒了一半。
夜色浓重,有人正向左侧身坐在西楼的窗边,怔怔地看着来星楼的方向出神。
屋里油灯没有点燃,他孤身坐在料峭的寒风中,默不作声,整个人隐没在黑暗里,若不是手臂一半搭在外边,雪白的单衣露出了一点颜色,没人能发现他。
是很久不见的越鲥。
他在看来星楼。
皎皎意识到这一点,心蓦的软了下来。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目光望向楼下看管越鲥的杂役,隐带祈求。
杂役叹了口气,背过身子,假装看不见。
身为一个越人,这或许是他对楼上那位曾俯身跪拜过的人的最后一点怜悯与善心。
杂役背过身,皎皎的心也定了一定。
她复又抬起头,注视窗边的人,轻声喊他的名字“越鲥。”
在她出口的一瞬间,窗边的人身子便是一僵。
疑心自己听错,他用手去捂住右耳,想要知道是否是自己幻听。
结果又是一声很轻的“越鲥”。
这回真的听到了。在楼下。
越鲥低下头,看到楼下穿着新衣的皎皎把手背在身后,正抬头冲他笑。
冬日的夜风是有些冷的,偏偏因为喝了几杯酒的缘故,皎皎的脸上有些烧。
刚才在来星楼被灵鹿和其他人搂着说话,发丝不免凌乱了几分。一缕发被风吹得面上发痒,她伸手把这一缕发挽到耳后,静静地看着楼上发呆的越鲥,又笑了笑。
“晚上好。”皎皎问他,“最近过得好么我听不到西楼的动静,心里很担心你。”
不要和她说话。窈娘说过的,他是祸害,和他说话会害了她。
越鲥明白。
他忍了大半个月,觉得窈娘说得太对了。他不放过自己,却不能不放过她。
她那么年轻,那么好,还会为他流泪,尽管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和她一起死,可是想到她会流血会受伤,那些坏心思又全都被盖了下去。
但是眼下,看着楼下皎皎的笑容,越鲥却觉得自己憋不住了。
皎皎穿着新衣裳,是很适合她的竹青色,整个人干净且鲜活。她似是喝了酒,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晕晕乎乎,此刻正站在楼下,很乖巧地喊他的名字,眼眸如水,比月光动人。
越鲥那些疯狂的念头涌上来。
他忽的失去了冷静,从窗子里探出半个身子,想要问皎皎我们一起死好不好
可触及到皎皎真挚的眼眸,那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风吹得人一个激灵,越鲥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险些从窗口跌出去,他茫然失措地直起身子,想要回答她的问题。
许久越鲥才开口“不好。很不好。”
他落泪“皎皎,西楼只有我一个人。”
他真的太寂寞了。
皎皎仰起头西楼上的越鲥。西楼里没有一点光亮,他整个人被黑暗吞没,身形消瘦,便是穿着白色单衣,也抵不过屋内吞噬人的暗色。
她恍惚,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他白色的单衣像是囚服。
犯人在垂泪请求“皎皎,来我梦里。”
他重复“来我梦里,陪陪我。如此我便再也不怕做梦。”
皎皎怔住。
杂役的咳嗽声突然响起,这是提醒她有人要来了。
不能再继续多留,他们的见面只能到此为止。
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道别,皎皎只能深深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除夕到来,极乐坊一片喜气洋洋。
但节日的氛围还没彻底在坊内渲染开来,一则国君的命令却毁了整个长颍的欢乐。
自入冬以来,长颍周边便陆陆续续来了几千流民。
冬日已至,流民们想要进城,却被国君拒之门外。流民们无法,只好自卧倒在长颍城门外,希冀国君或王都的其他权贵能大发善心,施舍一点白粥或过冬的衣物。
哪里料得到国君不仅不给,还不允许其他人给,道“不能惯着这些流民区区蝼蚁,竟然敢威胁我”
数百流民因此死在长颍城外的溪边。这些人千辛万苦来到长颍,原以为等到的是一线生机,没想到国君会残忍至此,眼睁睁看他们去死。
越人流民的尸体铺满白雪,歪歪斜斜倒在长颍的溪边,成了滋养长颍来年鲜花的绝佳肥料。
国君此举引起长颍朝野震动。
新的五名老臣联合上书,斥国君荒唐,不体恤百姓。结果这五人尽数死在王宫,都是被越彰亲自手刃的。
再后来,不知为何有一则说法传遍了长颍的大街小巷。
大家都说,越国和长颍到今天的地步,国不成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