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衡玉神色,韶言点了头。
而后,他自袖中取出了一只小匣子“阿衡,这是那位王副将托我转交给你的,说是定北侯出城前曾交待,让他们守在长公主府附近你若一旦遇到危险亦或是有了进展需要相助,便可以此作为暗号,他们见到,便会前来接应相助。”
衡玉接过,打开来看,只见其内之物并不陌生。
是几枚苏先生特制的、可代替响箭之物。
此前她受邀前往姜家姐姐生辰宴时,因彼时对姜令公多有猜疑,他便给过她此物作防身之用。
眼前闪过于燕春楼中他耐心与她演示如何使用此物时的情形,衡玉将那匣子合上,收好,定神。
“走吧。”
参星横斜,天光将明。
急于赶路之人,这般时辰已然离开了夜间歇脚的客栈,先后上马,踏着未明的薄雾,一路往北而上。
昨晚之所以未曾连夜赶路,便是因前方需经一段陡峭山路。
此时一行人马入山穿林,将行一半之际,为首的青年却忽然勒紧了缰绳,慢了下来,警惕地看向前方,抬起左手示意身后下属暂缓向前。
清晨山中多雾气,袅袅荡荡,仿佛暗藏着不知名的危险气息。
马上众人无声戒备间,不约而同地抬手触向身后刀剑。
“蹭”
刀剑出鞘之音响起,前方那层层浓雾之中,忽现出一道道沾着湿雾之气的黑影,如一只只蛰伏了一整夜的夜蝠无声跃落而至。
山中飞鸟扑棱着翅膀惊离飞散。
埋伏者颇多,身手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招招皆冲着取人性命而来。
入山的人马不过十余人,以少敌多之下,虽拼力支撑,却仍渐渐显出了不敌之势。
那青年抵挡间,后背遭袭,长刀划破衣袍,伤及皮肉,下一刻鲜血倾冒,泛着异样的黑色。
玄袍青年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剑下斩落身后之人手臂,自己却也因此被逼至了悬崖边缘。
崖边沙石松动,烈烈山风鼓起衣袍。
剑光闪过,浓重的鲜血泼洒开来,将晨雾驱散。
衡玉猛地自噩梦中惊醒。
坐起身来,汗水已湿透薄衫,披散着的青丝也被汗水浸湿贴在耳边。
她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平复着还未能从噩梦中完全抽离的心绪。
萧牧离京,已有三日了。
他于此时出京,定有周详的谋画筹备。
且三日都还未有什么消息传回,多半是平安无事,此时想来该是已经脱离了李蔚的爪牙所能触及之地越往北,于他便越有利。
想着这些,衡玉慢慢张开眼睛,得以恢复了平静。
她静静坐着,脑海中细细捋着近日所得。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她与韶言试着去了李蔚居院查探情况,这几日也已将情况大致摸清
那里不见特殊防守,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因李蔚如今并不在府中居住,居院里除了每日晨早皆有女使仆妇洒扫,晚间留守着的只两名女使。
但值得留意的是,每日早晚,皆有饭菜被暗中送往那座居院这是韶言与阿瑞于厨房每日膳食份例中查出的线索。
所以,眼下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李蔚居院中,的确有秘密拘禁之人。
城门初开,便有快马将急报呈入宫中。
急报分先后两则送入京中,其一先
为西地军报
“安西节度使曾昕造反之兵马,如今正与突厥大军交战,双方兵力皆被牵制拖延”
朝堂之上顿时惊愕哗然。
此前曾昕突然起兵造反,放弃西地防御,朝中官员曾请永阳长公主去信劝降,却是未果
可现下,对方的两万兵马,却与突厥大军打起来了
之前定北侯杀突厥使臣伽阙,突厥因此而集兵,又逢曾昕造反,西地真正是内忧外患,情况堪为一团乱麻朝中虽是使了西地各府兵召集兵力抵挡,但情形也并不乐观,各府或是借故拖延推辞,或如螳臂当车杯水车薪,面对造反的安西军与突厥蛮人,眼看便要无力招架。
可偏偏如此局面下,谁也不敢擅作主张提议调动京师彍骑前去应战
焦头烂额之下,此时那安西叛军,却是与突厥对上了说得白一些,这不正是狗咬狗吗
虽说也不懂这两方是怎么打上的,但此时双方兵力皆被牵制,于朝廷而言无疑是天大好事
得了此喘息时机,便有了足够的时间来调布兵力。
想明了此中得失,多数官员皆是神色稍缓,暗松了一口气。
自姜正辅等一行官员被拘押后,便顺理成章地开始于延英殿内听政的永阳长公主,闻得此讯,眼底几不可察地冷了两分。
数日前,曾昕求援的密信便已送到了她手中
她本欲借曾昕之力搅乱西地,尽可能多地牵制各处兵力,以便她于乱中取权
可她如何也没想到,曾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