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从永阳长公主身前抬起头来,直起身子道“我都已是十八岁的人了,还要往哪里长高去”
“你这意思,莫不是我和其蓁都老眼昏花了不成”永阳长公主一双看不出岁月痕迹的双眼将人好好打量了一遍,叹气道“高是高了些,但光顾着抽条儿了,这身子却是愈发纤细了是不习惯北地的饮食”
“哪里有,我可是一顿能吃三碗饭呢。”衡玉看着长公主“倒是您,显然是又清减了些。”
说着,转头询问道“其蓁嬷嬷,殿下近来饮食如何”
其蓁刚要说话时,接收到长公主的眼神示意,便唯有无奈道“还是老样子。”
衡玉哪里能察觉不到二人的眉眼官司,拉着长公主在榻上坐下来“先前那些郎中都说过的,再是没胃口,多少也要用上一些,人若不以饮食进补,再好的身子也要衰败下去的”
听她耐心哄着孩子般的语气,永阳长公主眉眼舒展着道“还不是挂念着我家跑出去撒欢的那只猫儿总要担心她在外头能否吃得好睡得好,会不会被人欺负如今这猫儿回来了,我自然也不必日夜挂念,寝食难安了。”
“这是您说的啊,那往后我可要安插个眼线在您身边,日日盯着您的饮食,看您究竟可听话了没有。”
“这里哪个不是你的眼线”永阳长公主抬了抬下颌,看向其蓁和两名女使“喏,可不都是日日在替你盯着么”
其蓁和两名女使闻言皆笑了。
其中一名女使笑着说道“有关殿下之事,只要衡姑娘问,婢子无不细答的。如今衡姑娘回来了,殿下每日必能多吃一碗饭了,您是不知,您不在的这半年里,殿下可就靠您的书信下饭呢。”
“早知如此,我便再勤写了。”衡玉笑着靠在长公主身上“都怪我怠懒了,害得殿下清减许多。”
长公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也知自己是个小没良心的这回去北地,该历练的也都历练了,往后就莫要再出去胡跑了,我年纪也大了,总要你在跟前才能安心些。”
“您年纪哪里大了”衡玉靠在她肩头,道“我这回给您带回了一位神医,待过两日请来给您瞧瞧,到时您的病也好了,咱们还能一起出京走走呢,就像幼时我与阿翁那样”
听女孩子提起自己最敬重的老师,永阳长公主眼底有着一瞬的恍惚。
一晃眼啊,老师都走了九年了
“这些年来,衡姑娘替殿下寻来的神医没有一百,也该有八十了。”一名女使笑着说道。
她们与衡玉都是极熟悉的,说起话来也颇随意。
“这回是位真正的神医。”衡玉看向长公主,拿笃定的语气道“真的,只要您乖乖听话,定能叫您的身子有所起色的。”
永阳长公主含笑点着头“好,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衡玉笑着露出雪白贝齿“殿下只管吩咐。”
“留下陪我用了午食再走。”
“我今日好歹也是提了厚礼登门的,您纵是不说我也是要留下蹭上一顿的。”
“厚礼啊,那一顿可回不了本儿”
“我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您不得给吃些好的”
“你一只猫儿罢了,顶破了天喂你几条小鱼干儿就是了。”永阳长公主笑说着,看向其蓁“快去厨房交待下去,各样小鱼干儿都给她来些莫要叫她觉得亏了去”
女使们都笑起来。
几人说笑了一阵,长公主笑问道“对了,怎不见韶言过来”
“殿下有所不知,知道衡姑娘今日要过来,郎君一早便亲自往厨房去了,这会子还在忙活着呢。”女使笑着答道。
“这是专折腾我家猫儿爱吃的小鱼干儿去了。”永阳长公主笑着捏起一颗蜜饯,送到衡玉口中。
衡玉含在嘴里,便似随口问起般说道“说来韶言与我同龄,殿下也该为他的亲事操心一二了吧再耽搁下去,好姑娘只怕都要被人抢去了。”
她待婚娶之事,一贯看得极开,自己都不着急的事,按说也没道理去催促旁人。
且旁人的婚娶之事,也非是她能够插手多嘴的。
她之所以有此一言,不过是为向长公主再次表明心意态度而已。
长公主笑意微敛,轻声问“这么些年了,还是和十三岁那年的想法一样”
衡玉没有犹豫地点头“是,我视韶言亲如兄长,从未有过也不可能会有其他想法。”
所谓童养夫的流言,是十三岁那年传开的,早在那时,她便和殿下表明过态度了。
“我明白了。”长公主轻叹口气“你一贯聪慧,须知从来无人勉强过他,束缚过他。你界限分明,与他之间也未曾有过误会存在而正因如此,他能否转变心意,也非是你我所能够决定的。选择一直在他,而不在伱我。”
衡玉“可那些流言对他而言实在不公”
“悠悠众口最是难堵。”永阳长公主目露思索之色“但你既是提了,那咱们便试着能否商量个法子出来,回头或是寻个官媒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