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影子发出嘿嘿笑声,赫然是个男人的声音“齐娘子这是不记得我了前日咱们可是才在巷口见过的”
堂屋里点着一盏油灯,院子很小,此时借着油灯映照也能大概辨认出对方的身形年纪。
是个四十岁上下、个子不高却骨骼四肢粗壮的男人。
且能隐约闻得到对方一身的酒气。
齐晴强忍着恐惧往堂屋的方向后退着“我不认得你你快些出去,否则我”
“否则你要如何”那男人步步紧逼着走了过来,长着酒糟鼻的脸上堆满了泛着油光的笑“我可是个怜香惜玉之人,齐娘子还是不要不识趣的好,你当初和那张老二的事谁不知道你顶着这样的名声难道还想着嫁人吗”
“倒不如就跟了我,好处少不了你的,你也不必再起早贪黑去城里做活儿,也省得再吃苦头了嘛”
齐晴纵是此时满心恐惧,却也不耽误她因这些话而感到恶心至极。
女子做活养活自己是吃苦
对着这张自以为是的龌龊嘴脸分明才是全天下最大的苦头吧
“你若再不走,我便要叫人了”齐晴已退到堂屋门槛前,柳眉竖起呵斥道。
“叫人嘿,我倒真想听听你待会儿是怎么叫的”男人眼中笑意浑浊,伸手就要朝齐晴扑过来。
而当此时,他忽觉颈后传来一阵冷风。
下一刻,棉袍衣领就被一把揪住,那人将他往后一拽险些叫他摔了个仰倒。
“谁”
男人惊叫一声,刚想反抗,双臂就被死死压到身后,疼得他吱哇乱叫起来。
齐晴越发惊骇怎么又翻进来一个
正准备要抓起堂屋门后的锣面时,只听后来那人道“齐娘子,是我”
这声音像是听过的,齐晴壮起胆子定睛看去,只见那身形高大的少年浓眉大眼,赫然是
“蒙校尉”
“是我,齐娘子莫怕”蒙大柱点头。
此时院门被人从外面拍响,一并传入耳中的还有女孩子略有些着急的声音“齐娘子”
这是吉小娘子身边的吉吉姑娘
齐晴赶忙小跑着前去将门打开。
“齐娘子没事吧”衡玉连忙问。
“吉姑娘放心,我没事。”齐晴说话间,看到了少女身后站着的人,一惊之后赶忙行礼“民女见过萧侯爷”
萧牧的目光落在她面上一刻,微一颔首后,便与衡玉一起走进了院中。
那被蒙大柱制住的男人见衡玉等人走来,心中更怕了几分“你们你们是何人”
衡玉看向他,眼神微冷“这句话该问你才对,你可知私闯民宅是为何罪”
“什么私闯民宅我,我不知道”见形势明显不妙,那男人忙道“我只是喝醉了酒,脑子一时糊涂了,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
“喝醉了酒竟还能翻墙”衡玉冷笑一声“且为何不去翻府衙的墙不去翻定北侯府的墙偏偏翻得是独居女子的院墙”
打着喝醉了酒的名号装疯卖傻,这把戏当真过于烂俗且恶心。
正如那些借着醉酒施暴之人,他们纵然事后总要声称醉得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仍能无比神奇地于醉酒时准确地判断强弱,耍酒疯时只敢将拳头挥向毫无反抗能力的老弱妇孺,若遇到个八尺壮汉便只如瘟鸡般缩着脑袋绕道,再遇上个官老爷的话,势必更要陪着笑脸儿、或是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了官老爷晦气的。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个“眼明心亮”的醉酒法儿
那男人脸色几变,就要挣脱“我走,我走便是了”
今晚算他倒霉
“谁准你走了”吉吉一脚踹在男人腿弯处,男人痛叫着往前一扑跪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一物从他袖中跌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吉吉弯身捡起,脸色当即一沉“姑娘,他还带了刀”
衡玉看向那柄生了些绣的匕首原来这就叫“一时糊涂”、“记不清怎么过来的”啊。
“盛律贼盗内所注,诸夜无故入人家者,笞四十。”衡玉看向齐晴,定声道“主人登时杀者,勿论。”
“齐娘子,喏”吉吉将匕首递到齐晴面前。
“”齐晴神色紧张地接过。
那男人已吓破了胆,忙磕起头来“是我混账,是我有眼无珠竟敢生出如此龌龊心思我给齐娘子磕头赔不是了”
这伙人显然来历不寻常,真要将他宰了他可太死得太亏了
男人万分惧怕之下,连连扇起了自己耳光。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见他鼻血都冒了出来,衡玉才觉稍稍解气。
萧牧看她一眼,适时开口道“可要移送官府吗。”
蒙大柱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将军。
为何竟从将军的口吻中听出了一丝莫名的请示之意
“自当如此。”衡玉看向齐晴“齐娘子意下如何”
男人自扇耳光的动作一顿送官府不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