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金军发生过什么,只能希望和尚他吉人自有天相。一想到当时当地的血流漂杵他就痛心,也难以设想那末日景象放诸天下该当如何
事后他也叱责过战狼的多此一举,战狼却摇头否认“不,我是给王爷锦上添花。”
“渊声原是呆症,林阡意外入魔,你说锦上添花,你要如何除他”完颜永琏难免质问战狼,今次林阡没有持续躁狂,只不过是苍生的运气好,但林阡他现在委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你段炼的伤势养好了吗,他要是发起疯来,你来得及制止吗。
“王爷不必担心,宋军不敢让林阡上阵,林阡暂时掀不起乱,我用不着去考虑除他;我说的锦上添花,在于战势陇南民众全以您马首是瞻、此间戍守的川军不堪一击,而舆论战一旦打完,更多的腹地宋民会对林阡临阵叛离。如此,我军反攻川蜀,先覆灭短刀谷,一举端去林匪老巢,真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是夜,完颜永琏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又将正在养伤的战狼召到帅帐,道出他对已经开展的“覆灭短刀谷”的思考和忧虑“此战若再这样打下去,不会有你说得那样轻易,毕竟宋盟已然不再是最初的猝不及防,一旦他们准备好了反击,则天时地利人和不复。其一,我军不占天时,即将入夏,蜀地多雨,深入敌境则粮草难继,不利于我军与他们持久攻防;其二,不占地利,我军精锐集中于旧陇南,位于宋盟诸路兵马的包围圈、进退两难,若不慎落到劣势,则随时多面受敌;其三,不占人和,谁知民心所向始终不变”
“王爷”战狼愣在那里,“何时变得这般踟蹰这不是您。”才刚进帐站定,便立刻给曹王摊开地图来增强他的信心,“人和,王爷且交给我,不远的将来,必教林阡失道寡助、彻底翻不了身;地利,王爷也说我军是精锐,精锐眼中没有进退两难,只有一往无前,况且术虎高琪筹谋重夺秦州,正是意欲破围之后与陇南掎角之势,我军并不会一直多面受敌。相反,我军已然洞开蜀口,位处短刀谷正北,若此刻遣一支敢死队绕道西南、凿壁开路、抢修便道、出其不意地抵达短刀谷侧后,给予南北夹击,实行战略包抄,届时,多面受敌的不是我军,而是短刀谷。”
“短刀谷西南那是死亡之谷。”完颜永琏当然知道那里。数十年前控弦庄植入短刀谷伊始,便将那死亡之谷列为重中之重,但和大部分土著一样,金谍们对死亡之谷构造的了解程度便如同凡人对宇宙。
“林阡昔年就是从彼处入驻。那地方并非绝对死地,我军也有从天而降的能力。”战狼永远是这般自信。
“若是采取南北夹击,便会多出一支孤军入侵更深,他们所绕道的西南方岩涧险仄,到处都是难于上青天的蜀道,粮食供给比正面兵马更加难续,敢死队人数本来就少,不可能既打奇袭又因粮于敌。”完颜永琏指出实际困难。
“是的,天时确实不占,不可持久攻防,所以,王爷的正军与我的奇兵,都应该速战速决才好。王爷接下来且集中优势兵力,适当借助柏轻舟、吴曦之名,正面倾轧徐辕、宋恒和凤箫吟;我与林陌则立即偷渡阴平、直取成都等地蜀民,尔后再从侧后对短刀谷守军攻心。短刀谷之失,必使宋盟分崩离析,到那时,赵宋王朝毛将焉附”
“你的绕道西南,原是这个目的”完颜永琏这才意识到,战狼所说的绕道西南,第二步才是与自己夹击短刀谷,第一步是挟持南面腹地的所有蜀民,毕竟,三国时期的魏将邓艾取蜀正是靠那条危险至极的阴平道。
难怪战狼不清楚死亡之谷的构造也敢说夹击,谁说战狼要真的从那死地走一遍了挟持了民众、列阵于谷外,都足以威慑短刀谷守军说,我金军有从天而降的能力
“如此,你与罗洌有何不同”完颜永琏凝视了战狼半晌才问出这句。罗洌是他最惋惜的将才,明明有大好前途却走错路。
“自然不同,我不会真的杀民众,只是要短刀谷义军不攻自乱罢了。”战狼也愣了愣,回答。
“我不认同你的全部计策,只保留兵分两路、南北夹击、速战速决,这足以使我军不至于毫无退路。”完颜永琏虽尊重他,却仍是最终决策者,“我希望能用最少的流血牺牲、完成对川蜀的和平演变,吴曦可以为我做的事不止一件,除了当前已成功联络的徽县内应之外,未来的川蜀,还可以有更大、更多的内应通过他来为我所用”
“王爷看来是这几天的兵不血刃、不战屈兵,令您尝到了屡试不爽的甜头,可是,您也已意识到,这几天的徽县康县和略阳,是抗金联盟之力还没有涉及的徽县康县略阳”战狼却敢于直言,“风鸣涧、宋恒、徐辕、金陵岂是等闲我的舆论战已经遇到金陵的阻力,川蜀粮道正是被那风鸣涧把控住了,徐辕的情报网在我们身边无所不在,宋恒那骁将更扬言随时将您拖回北边去”
“但我不想陇南之役的生灵涂炭再发生”完颜永琏打断战狼,他想在廿六年前他剥蚀底线的地方,重新守住他一直坚持的底线。
“您是不愿与她正面冲突。”战狼冷笑,意外地将他顶撞,“才宁可找什么内应去和平演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