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出于人性角度,还是对柏轻舟存在欣赏,抑或确实“得之即得天下”的批语太过诱人,甚至因为现阶段散关战区宋军占优、留住柏轻舟兴许还能有其它用处、比如可以令魔态林阡投鼠忌器、又比如可以更方便金军叩开蜀口大门
种种原因,促使曹王府与吴曦交涉,希望吴曦能将柏轻舟移交。
“礼遇,善待。”在得到柏轻舟之后,曹王这般嘱托孤夫人,只因柏轻舟并非金军光明正大擒获的战俘。
柏轻舟被抬到他面前时虽身无伤痕却奄奄一息,不知是本来就病入膏肓,还是受了吴曦那渣滓的暗害。而为了将这举世闻名的神女救醒,曹王毫不犹豫将张元素都贡献了出来。
“其实,王爷恐怕只能把柏轻舟当筹码、当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而并不能寄望于她的批语能对圣上有用。”傍晚,他正在军营中巡查,孤夫人从后面追了过来,如是说。
“怎么她醒了明志了”他一怔,问。
“还是半昏半醒,不过,就连呓语都是主公”孤夫人叹了一声,这感觉再理解不过,“我想,她和暮烟是一样的”
完颜永琏脸色微变,点头“她们都受了情的累,吃尽了那疯子的苦。”
“可不是吗。”孤夫人离开后,他没再继续走,在风中伫立良久,想念那个在会宁地宫里给自己煮羊肉的小牛犊暮烟,你怪父亲吗
林阡入魔,非我所愿,却避无可避
事实上,适当的舆论战,不管他完颜永琏也好、林陌也好,都是擅长也愿意对南宋打的。然而,他们都不希望太过分、迫使林阡进入那个会身败名裂但也会毁天灭地的躁狂入魔状态。
林陌可能更希望能逼着林阡消极入魔,而曹王由于算不准躁狂和消极的一线之隔,根本连林阡成魔的一丝风险都不敢冒,所以在静下心来的时候早已决定放弃诱发林阡入魔的举措。可谁想到,却有人巴不得,还成功推动了,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那个人,嘴上说我错了,骨子里居然还没死心
在部署“反攻川蜀”的进程中,完颜永琏曾对孤夫人说过,只要林阡一直像控弦庄说的那样处于温和消极状态,金军就有非常宽裕的时间来对宋军趁其不备出其不意谁想,在林阡看似正常后,战狼又一次失控,害林阡再度暴走,累金军又成炮灰
如今已是战后,林阡有未在那个躁狂魔态逗留大概只有他近身的凤箫吟一人知道,连一贯护卫他的十三翼都很难探求。而文县血案的舆论还在持续发酵,如果完颜永琏是抗金联盟的人,也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让林阡露面,所以金军很难通过阵前的情况来推测。不过,就冲林阡还能找到回盟军的路,完颜永琏心底还是抱有一份“林阡还没丧心病狂,天下苍生都能喘息”的希望。
然而,如何控制林阡,本该是宋军头疼的事,怎能对他的金军掣肘
“此情此境,徐辕仍不肯收缩战线,宋盟依旧不改往静宁定西深入,这说明林阡在他可控的范围;他愿赌,我奉陪,川蜀必须尽在掌握。”既然目前代为坐镇西线的徐辕认为金宋的对决要一如既往地延续,那完颜永琏的兵锋奉陪到底、继续一鼓作气地插入川蜀。
早在看到吴曦重现人世的第一眼,他心里就形成了那个反攻川蜀的计策雏形。那天,吴曦兴冲冲地把林阡的白发递呈金帝邀功“臣听闻黔西五毒教有一秘术,我军许多高手都掌握;若能以此抓了那两个人,既能为圣上报仇,又可给我军造势。”那时,完颜永琏却淡淡品茶,微微一笑“确实大功一件。不过,你可以做的事还不止于此。”
在他心里,吴曦的作用可不止在这么龌龊的一件小事
不同于吴曦只着眼于私仇,完颜永琏想借吴曦之手去勾连川蜀吴氏旧臣,从而帮助金军畅通无阻地开入徽县康县略阳等地,从旧陇南撕开一条林阡等人意想不到的裂缝,最终火趁风势地奇袭宋盟的大本营兴州短刀谷
与此同时,完颜永琏还为金军拟定了一条双管齐下的上策趁林阡等人忧心陇南的关头,将大散关也攻夺到手。东西两路相辅相成,加速川蜀五十四州归附。
为了这场全盘逆袭,他其实在命令林陌“闪电攻杀秦州”的那一战就已下棋,为的正是把宋军的注意力从大散关吸引走,不过很可惜,当晚他的谋略刚好和徐辕凤箫吟想要磨练林阡的计策撞在一起,既然他们派林阡前去救局、大散关的独孤清绝和厉风行便没有调动。不遂完颜永琏之愿,那一战完颜江山还被林阡打懵,他这才改变计划把战狼调去了散关战区,意图要战狼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帮助林陌硬夺大散关,同时也用战狼尽可能地吸引孙寄啸等人前来应付,以求进一步削弱秦陇宋军、便于他借道杀入旧陇南。
难料,他把对面的心思全算,却独独忽略了自己麾下的。战狼越逼近前线,就越是着了魔地急于杀林阡,所以竟自作主张对大散关也散布文县血案的谣言一直都被完颜永琏强调的伺机,便这么悄然而然换成了金军们的死忌。黄牛铺北一役,金军和宋军一样损失惨重,忧吾思到现在还生死未卜,战狼说不出他的具体下落,林阡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