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渐渐松开手,原是这样的,她根本用不着说这些废话,他对什么道理都很自觉地懂。所以回归联盟后的这短短一个月,他哪怕死撑着也要让人看见一个和过去一般无二的主公。他强行控制自己每时每刻都醒着,假装她还活着还在陪伴他,告诫他自己要救人要行正道,还有就是,绝对不能临阵脱逃,必对盟军负责到底
也正是这一个月,盟军为了救他而选择压迫他,软硬兼施地将他的责任感揠苗助长,浑然不觉他们在道德绑架,一不留神便适得其反是的,听弦、品章、天骄、吟儿、小牛犊一波又一波感人肺腑的劝解,虽然会感动他,却更令他负重。
太刚易折,越强越脆,越脆越厉害,越厉害却越不受控。林阡的精神状态一直就不稳,他们对这样的一个病患施压,无异于变本加厉却不自知。林阡凭着极强的自控力好不容易回寰,谁料,那唯一一个让他轻松无压力的渊声,居然也是好心办坏事,一边大幅增强他的战斗力,一边彻底破坏了他的精神系统,最终帮对面的战狼成功逼疯了他
未来的路,没走过不代表不好走结果呢,走过了还是不好走吟儿终于明白,这段时间他们的努力泡汤了、冒险失败了,
她的三寸不烂之舌第一次无用武之地还怎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故技重施那只会对他再次折磨而且九成以上的可能又会无效,盟军用不起,她也舍不得。
“对不起,对不起”她泪眼朦胧地重新抚上他的伤口,道歉,既是为了适才这伤害他的鲁莽举动,又是为了这些天对他的心理折磨,“你只需答应我不要死,我会重新找方法证明你,让你醒”柳暗花明,她虽然暂时放弃了对他的感化,却也了解到他的症结是她的“死”、文县四村血案、玉紫烟受害和今次的大散关之战
她要证明她还活着,应该不算太困难;娘亲的死已有误杀定论,不停地对他灌输就可以;另外两件案子,一件一件查真相
她当然相信他没滥杀无辜,这两件案子绝对都不成立,尤其是这场大散关之战
首先,天亮的时候他已经跑来北面,那么南边死状可怖的官军不是他杀的,这一点很容易就可以说服林阡。
其二,与他产生交集的黄牛铺盟军,出现在她昏迷的那段空白。那些人最早是被他刀风排宕开的、却立即又找回去保卫家国抗击金军,而那时候的林阡可能入魔也可能还没有,所以他们有可能是林阡杀也可能是与金军正面冲突死林阡口口声声说他毁灭大宋,不代表他们就真是林阡杀的,也可能他现在表达能力有限;而薛焕和她没受伤也并不能说明林阡没杀他们,毕竟他俩的倒下比他们要早。这一点,光是她相信林阡没有用,得找证据,摆给林阡看。
想到这里,吟儿立即就去黄牛铺北寻访活口
不过可惜,无功而返,为数不多的他们,全都伤势严重、昏迷不醒着。
“若我来推测,你与薛焕昏迷之后,轮到忧吾思与林阡对决,他两人下落不明后,战狼则与杀回的盟军冲突;再然后,就是金军对南面川军的长驱直入、战狼对胜南的栽赃嫁祸、以及后来天哥和独孤的增援到场。”金陵帮她分析着最有可能的可能。
“发生在眼前的都只能靠猜,文县真相,就更难找了”吟儿难免失落。
“慢慢来。就像我制火毒一样,总觉难,总失败,总怀疑,不过最后,多半还是制得出来的。”金陵梨涡浅笑,大概是濡染了厉风行的乐观久了,她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凡事都容易忧心。
吟儿一愣回眸,忽而茅塞顿开“就像我想压制胜南、内力却远远不及,但最后,一旦找准方法,还是能压住他的吧。”转念,又叹了口气,“就怕我多用了力道,莽撞地不小心杀了他”
“不,你最要当心自己。千万别被他当成歹人、一个不慎被他杀了,那会教太多人都抱憾终身。”这句话金陵不是作为麾下,而是站在闺中蜜友的角度说,“凤姐姐,无论昨晚他混账打昏你,还是今天你还手打回去,类似的暴戾情景,真不想见你俩之间再有。”
“会注意,不鲁莽”吟儿涨红着脸,点头答应,笑,“好在我知道他心里想回来,那就不怕他回不来。”
“嗯。你集中精力查案,其它的事不必担心,控制舆论且交给我。天哥和独孤,既是他的证人,也是他的挡箭牌。”金陵一笑,目光狡黠。
“好你个陵儿”吟儿忽然明白,这位厉夫人夹带私货,公然要给她家天哥造势。
“应该的。”金陵笑盈盈的,与她推搡打闹了一忽,倒是使她忘却了许多现实中的不快。
诸事完毕,转身赴战
散关既安,战在陇南,没有多久可停留。
回溯全局,此番曹王和林陌的妙计,正面打败了林阡和徐辕;然而战狼的舆论战由于漏算渊声而多此一举,在魔态林阡那里损失了无数精锐,害得战狼与独孤清绝交战时,薛焕与林陌的麾下金军大多都已羸弱。
所以,若非战狼搅局,金军很可能真的会趁林阡心乱、东西两路双管齐下;当然了,也许也会被正常的林阡迅速作出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