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能瞒我”若只是事关容貌,林阡还可以力劝西海龙接受她什么年纪就保持什么模样,但事关她性命,岂容大义去绑架
“或许未必发生我可以为你冒次险。”西海龙先跃上火麒麟,冲着他回眸一笑,前几日还是年轻少女的妩媚,现在举手投足成熟妇人的妖冶。
等了许久林阡也没上马,她一怔,发现他始终愣在原地失神,猜出他是不想连累她“我是真心的,跟抗金无关,白脸夫君,你是我最疼爱的男宠”
“闭嘴”林阡忍不住大骂一句,可是倏然又满心惭愧,“对不起,龙前辈,我实在不该现在既知道了,就绝不会再用您的战马”
“哎,用啊我很想与你同骑”西海龙连声唤,哪拉得回他。
虽然目标是要救陇南千万无辜,可是他凭什么拿另一个无辜的性命交换别说她跟他林阡没任何关系,就算有,他也不可能牺牲任何自己以外的人一人和千万人,究竟孰轻孰重二十五年前,同样在陇南,父亲就面临过一样的两难。
他选择和他父亲一样,提刀跨上自己的战马,尽可能地去两者兼得,虽然快出发了才知道火麒麟不能用、他也心急如焚,但他还是拼尽全力要求自己赶紧冷静下来林阡,你相信宋恒,相信听弦,相信闻因和莫如,他们全在阶州守着,手里还有个叫吴仕的人质,盟军完全不怕吴曦乱来虽然金军可能有封寒、孤夫人、薛焕、轩辕九烨、解涛增补,但宋军只要熬到大散关的捷报传过去、撑到他林阡到场了救局就能渡过此劫
却说大散关之战期间,京兆府一位姓张的金朝官员前往吴曦大营接洽投降事宜。
张大人请吴曦交出宋廷的任命状,以作为信物回报金廷,吴曦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并亲口对他承诺阶成和凤四州的献出。
“且先从阶州开始。”张大人带来完颜纲的密令。
“需要我怎么帮忙”吴曦毕恭毕敬。
“大散关你虽撤去守军,我军却遭遇正面阻滞,如此看来,阶州要另辟蹊径。”张大人对吴曦所讲,乃是术虎高琪提出的策略,“你的阶州守军可否回头,趁义军不备,混入城中里应外合,再与我方南北夹攻”
“自然可以。”吴曦面色阴冷,“犬子就在阶州城中,前日,地魔已经为我潜入寻救。”就算没有封寒打基础,他吴曦手下包括阶州守军在内的川军,要想混入蜀民还不容易
“切不可掉以轻心,小看了林匪防御。”张大人提醒。
吴曦收起轻敌“张大人说的是。”
临走前,张大人又说起轩辕九烨拟定的攻心方略“混入城中之后,立刻散播言论匪首林阡走火入魔杀害病妇,所谓义军绝非正义之师。”
楚风流是金军四路西军的总指挥、林阡杀她这件事本身没任何错,错在楚风流当时病重而林阡在不知情的状态下不遗余力劈得她几乎粉身碎骨。轩辕九烨散播此谣言的意图仅仅是对林阡本人攻心,事先他就对薛焕说,“林阡毕竟有情,良心不会过得去。”
但吴曦听罢却笑逐颜开,悟出了对他有利的方面“张大人,妙计啊。消息闭塞者,谁知道病妇是谁,以讹传讹,林阡又岂会人心所向再加上林阡这些年来确实杀戮无数用不着多久,与我们里应外合的就不仅是潜入阶州的自己人,更还有城内听信此言的民众”
“蜀王。”张大人略带深意地回看吴曦一眼,“日后治理川蜀,也可将这妙计延续。”阶州是这样诓,整个川蜀都可这样骗。
“日后,若想民心所向,全部栽赃林阡”吴曦醍醐灌顶,自觉心花怒放,“好仕儿,这几日,委屈你了”
吴仕可不止委屈几日了。
本身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一旦遇到了心仪的姑娘,就脑热地她去西线就跟去西线、她去中线就跟去中线、她失踪了就一边寻她一边等她,好不容易等她终于重现在襄阳,他不顾危险冲出人群一把抱住她,一腔热情激烈得近乎满溢,未想,却得到伊人的怒目而视和拔剑相向其后被五花大绑着押回西线,这才知道原来父亲和盟军早就对立
那时他还不知道他只是一颗棋子而已,一颗吴和金军暗通款曲之沃土的棋子,一颗情之所至诬陷情敌却害得义军情报网崩溃的棋子。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自顾自地迷失在最爱女子愤怒、憎恨、厌恶的双眼里。他的欣喜、爱恋、激动一扫而空,一瞬就跌进惊疑、恐惧、阴寒的谷底,那种感觉就跟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无异。受惊之后,害了十几天的相思病。是的,大部分相思病都不是思念的时候得,而恰恰是思念很久终于重逢却发现还不如不重逢才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他病得快死了,哭着喊莫女侠,我想你,我是真的爱你,太爱你了才会去诬陷你的丈夫,我错了求你原谅我放过我吧。
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听得柳闻因险些动了恻隐,来的路上噙泪好几次“他病成这样,要不要松绑”
莫如却因为想到莫非,想到自己,想到莫忘,一家三口都因他永远生离因小见大,汉江的颠沛流离,两淮的生死无常,陇蜀的波云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