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义军主帅是潺丝剑杨宋贤,硬茬;若我军攻击彼处,扬州必掎角之势,彼处义军主帅是紫电清霜剑叶文暄,难上加难。”
“真州宋军,防的是正面打击,我军不妨以奇兵寻浅处渡河、潜行到宋兵背后突然袭击。措手不及的两面夹攻,杨宋贤再如何以一敌千,也未必控得住宋军本身的阵脚大乱。”仆散揆继续隔空指教,“扬州,掎角之势不假,但你看看宋廷守扬州的是谁”
“郭倪”纥石烈子仁一愣,宿州之战历历在目,从那时起,郭氏军阀就一直在撤在逃在被宋廷处分郭倪虽然自比孔明眼高于顶,可能比他那个自乱阵脚的弟弟郭倬要好一些,但就目前金军掌握的经验来看,也不过尔尔。
“我军闪电打击、真州宋军惨败,达到这两个条件,郭倪他未必敢援。”纥石烈子仁思路倏然清晰,不需要仆散揆再进一步挑明了,当即下令,“东方文修,你来我帐中”
从出谋划策到付诸行动,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仆散揆勾勒的宏伟蓝图便被纥石烈子仁全部以实景呈现
闪电打击,故而连灭魂都不曾及时窥探到这一情报;
宋军惨败,败得惨烈也便罢了,纥石烈子仁为了解气同时也是为吓唬郭倪,下令要东方文修直接暴戾地就地“斩两万余人”
阴霾了数日打哪哪都久攻不下的金军,总算在真州打了一场扬眉吐气的漂亮仗,身处扬州的郭倪虽然第一时间遣人去救,但途中闻知真州惨状,部下喧哗竟不战而溃郭倪比纥石烈子仁想象中还要不堪,竟然直接弃扬州而逃,若非杨宋贤与叶文暄合兵,南宋直接从这个破绽拉开国破家亡的序幕
若非他俩一个是韩胄偏爱一个是叶适亲侄、以他们的人格魅力吸引和聚集了不少官军回来死守,仆散揆与纥石烈子仁岂止“麾军进驻瓦梁河,控制真、扬诸路要冲”这般简单早就渡过长江撞府穿州直抵京都了
饶是如此,仆散揆沿江上下布阵,已使得江南地区大震。
作为真州之战金军的最大功臣,东方文修显然受到了纥石烈子仁的不吝夸赞,自觉实现了父志和自我的他,回到房中掩起门来,得意之际其实不无心事,时至今日却已没几个亲近的人好商量。
点灯照亮,一隅暗处被缚的,正是多年前他还在建康府当一个佣人“阿财”的时候,就对他青眼有加、不惜展开热烈追求的官家大小姐贺思远,这些年来,他俩明明余情未了却总是隔着战场遥遥相望。难以向她诉说这些年他有多不容易或者他有多想让她看到他后来拥有的一切,直到这场真州之战,他总算可以把身为敌军主将的她俘虏到他身旁,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地对她诉衷肠。
“思远。”他高兴,他感慨万千,他迫不及待抽去她口中布条,只记得尽可能显露自己的今非昔比,却忽略了她脸上斑斑血迹和条条黑印,“你知道吗,川宇和崇力,也来了淮西”见她脸色微变,他笑而强调,“崇力他,这几日就在我帐下,川宇他,也快了,哈哈,都是故人啊。”
她愕然、惊恐地听了一句又一句,确定她听的一个字都没有错,如何相信,怎么接受,早该想通眼前人相貌堂堂也的确就是九年前的那一个,可是称谓变了,神态变了,语气变了,什么都变了,他已经走了九年了,只有她死死赖在原地不肯动,直到此刻的重逢将她硬生生抽出了江湖置入沙场,双眸一黯“你,你,早就忘了本了。”
他没想到她不仅不为他现在的荣光高兴,反而愀然含泪说出这样的一句,脸色一变,咧嘴笑道“呵呵,何谓本我在建康府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看人脸色、猪狗不如比不得他们那群锦衣玉食”他说的是欺负他的秦二少、秦三少、一家又一家的少爷、还有他母亲病重时看他穷酸连药都不肯卖的店铺主人,那些,不过是欺负他的人里沧海一粟。谁说屠杀真州是纥石烈子仁打不下的解气啊,那根本是东方文修逆袭了前半生的泄愤,那不是军令而是自发
“你的父亲,追名逐利降金,母亲她却不愿同流合污,我初听时不以为意,后来才知那就是我俩。”贺思远制止了眼中泪水,忧伤回忆着前些年去世的他的母亲,“她临终前等不到你,只能由我侍奉在侧”
“我曾派人接她、劝她,她却和父亲说的一样死脑筋。”东方文修面色冰冷。
“她抓着我的手说,男人们口口声声要功名,为何偏偏最后是女人在守着根。”贺思远哀叹,“你父亲宁死都不肯回头,我早该懂你和他是一样的人,你不会再回头,也不觉得那是错。”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江湖侠者,没必要像谁那样坚持抗金恢复中原,哼,都是胡扯,金军铁骑下他们就如蝼蚁一般。”东方文修冷笑一声,“你没见到吗,两万人,在我刀下断命如割草”
“可你本来也不是东方文修啊,你原先只是堂兄的近侍、伴读的书童”她强忍心悸,追忆。
“别再说。”他不悦,不肯被人提及过往。
“都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该那样只顾自己感受、一味疯狂主动地追求你,无形之中给你造成了求取功名、门当户对的压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