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曾。”术虎高琪的脸,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那再等片刻,一边等消息,一边观察形势,一边权当岗哨,看林阡几时来”天中似乎有一丝冷雨飘落,一丝一丝又一丝,很快汇聚成滴成浪成柱,是幻觉吗,何以这么快就汹涌到窒息,她忽然觉得胸口越来越紧很难喘息,即使拼力去捂可是再多力量都被那疼痛毫不留情地抽走
“王妃”“将军”一阵风沙肆虐而过,见楚风流突然坠落马下,众将全是始料不及,大惊失色,赶紧一同随她下马,罗洌最先将她抱起,看她嘴角满是鲜血,不知是否过去的内伤发作“军医”
“莫慌张,扶我,起来”楚风流满头虚汗,断断续续,看似油尽灯枯,却倚靠着罗洌伫立,极力保持清醒,“林阡就要来了,切勿影响军心”
“好”罗洌用身体挡着不停吐血的她,不给旁人看见也不教冬雨淋湿她,可看着她这般辛苦忍不住地眼泪盈眶,“王妃无事,众人一并回营。”
“王妃何故吐血”病榻前只有术虎高琪和罗洌,见楚风流半昏半醒,连连追问军医。
军医如实回答“王妃她箭伤积重难返,怕是只剩不到一年的寿命”
“你说什么”术虎高琪脸色剧变,险些拎起军医衣领,吓得那人连声求饶“大人饶命”
“有无方法可以延续譬如,不再冲阵,好好养着可以吗”罗洌急忙制止,好声好语恳求。
“小的赶紧去开些药方”军医正待下去,楚风流已然醒了“慢着。”
“王妃”军医泪在眼眶打转,不想死。
“大敌当前,不可张扬。”她语气虽轻,饱含警告之意,她知道不少武将都在帐外等消息。
“明白,明白”军医连连擦汗,“小的什么都不说”
“报”那军医边望着他们边退,险些被冲进来的小兵撞得转了一圈,“王妃,术虎大人,罗将军,林匪已兵临城下”
“多少兵马”术虎高琪赶紧问,不能教楚风流操劳。
“先锋大概五百,主力约两千人。”小兵回答。
“我军据险固守,精锐亦拿得出两千。”罗洌沉稳计算,主动为楚风流分担。
“正面交战,可占优势”楚风流以询问方式,引他俩自己产生信念。
“占。他们才刚远道而来,我们毕竟休整了片刻,以逸待劳、以主制客。”术虎高琪立刻回答。
“敌虽众,可使无斗。”罗洌的对策呼之欲出,却没敢说,而是定定地望着楚风流。
“我若是吐血死了,对宋军和我军,哪个影响更大。”楚风流一笑,知道所想必和罗洌一样,刻不容缓,鼓励他说。
术虎高琪经过提醒眼前一亮,罗洌因她鼓励终于开口“灭魂不在此间,所以我军知道王妃活着、佯装军心无轴丧失战斗力,但宋军却不知道。宋军本就疲惫,见我军偃旗息鼓,必然斗志松懈便是敌虽众,可使无斗。只不过,对王妃不敬了。”换往常,他倒是敢骗宋军“王妃薨了”,但此刻,他看她就在生死边缘,哪里愿这样诅咒。
术虎高琪修改他的说法“王妃未必死,只需旧伤复发即可,这本也是真相,只不过我军以为是假装。”
“就这般,示虚,诱进来吧。我不是旧伤复发,是过度操劳、心力交瘁、忧思郁积、突然抱病。”楚风流笑着将他俩的战略再次修改完善,“换往常林阡不会中计,但此番不同以往,一则他急于速战速胜、征服吴曦、保护川蜀军民,二则他先前对准我诛心,我只需向他示弱,必然一击即中。”
“一则顺应他的心情,二则顺应他的需求。”术虎高琪领悟。
“好,那我们就实而虚之。”罗洌点头,“还有,那个灭魂,范围缩进了西和的护卫队里,此战回去,末将继续将他剔出来。”
“很好,你俩都是一点即通,更加能够举一反三,未来都可独当一面,我也放心退居二线。”楚风流一笑满足,“认为对的事情,那就做到底吧。”
“是”二人皆是精神抖擞,立即备战去了。
她支撑坐起,远望着他二人背影,独处时才露出稍许苦涩,心力交瘁,忧思郁积,或许有吧,不是假的。
悲笑,残喘,喃喃念着“在这条船上久了,已不知道是在进在退”
她在魉的扶持下勉力登上城头,见冬雨中宋军军容严整,于惊涛骇浪中逆流而来,无数旗帜在一个眉目英挺的人身后烈烈作响,气吞万里如虎。
那个人,像极了从前的大王爷,在她年少的时候也曾战无不胜,后来却拜那个人所赐变得心思脆弱、疑神疑鬼、刚愎自用。真是天生的宿敌,天生的克星。
和若干年前山东之战一模一样,也是“围魏救赵”,不同的是,当初是林阡用这计,今次是她楚风流用,角色互换,虽然还在调动彼此,优劣和攻守却变了。
不过可惜,林阡本来应该能想到提防她用成县脱困,却低估了她对麾下的控制能力,终究害薛九龄损失惨重、成县宋军一败涂地,他失算了,
林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