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王爷公主从来都是他们在军营里混日子的通行证,可是,在那一晚,冷风急雨里,却令他产生了一丝因畏死而起的歹念
追兵就快到了,再等下去,两个人都走不了。她只是个公主,他却是个王爷。
“对不起雨祈姐,我”他不忍心她死,却更不想自己送命,所以满眼泪水地颤抖着最终还是强行松开了她的手
他知道他一生都忘不了,从马上坠下的瞬间,雨祈那充满希望又迅速暗淡最终绝望的神情。
“大丈夫当不畏死,趁年少建功立业,马革裹尸幸事也”雨祈姐,我总爱跟你吹嘘,这乱世间,又有几人,当真能说到做到
“对不起,雨祈姐,对不起”他于梦中大喊大叫,也不知现实中说出来的是什么胡话,清醒时他全身滚烫,只觉得自己被一人温柔地抱在怀里“小王爷,小王爷”
“小翠姐”他哭着想求雨祈原谅却不敢,只能懦弱地躲在侍女的怀抱里。
小翠好不容易才哄小豫王再次睡着,给他点了香确定他安寝了还不放心,便索性坐远些挑灯补了会儿衣服,约莫三更时分,衣服也补完了,她仍然守着小王爷不敢睡,为了克制倦意和无聊,便蘸了些水用手在案上写字。虽然不认识几个大字,但却会写“山”,写了几行都是山,看小豫王似是要醒,一惊羞红了脸,急忙以袖拂去,前往看护才知虚惊一场。
那晚,西面的厢房好像传出过争执,因为隔了好几间又有风声雨声掺杂,故而小翠不可能听得清。
那是喧宾夺主的小郢王完颜琳,正因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对下属破口大骂,然后莫名其妙就牵扯到常牵念的忠诚问题。
“属下可以对天发誓,从未与曹王有半点瓜葛”常牵念何等委屈,自那日从棺材里被完颜永琏抱出去,他就再也没被郢王府的人尊敬服从,类似这样的猜忌从上到下不止一次。
纵然如此,他也不曾屈服于曹王和仆散揆等人,或明或暗的轮番撬墙角攻势。
“哼,那你要如何解释,当日曹王为何竟知道我们和丁志远里应外合的时间”完颜琳咄咄逼人。
“小王爷您为何光怀疑我不怀疑丁志远林匪那边一直在传,丁志远早已投降了曹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常牵念也不想冤枉好人,但奈何丁志远和他一定是非此即彼。
“林阡的鬼话能信”完颜琳向来不动脑子,“丁志远有被曹王抱出来有和曹王眼神交流过”
“小王爷既不信我,何不一钩刺死我”常牵念愤然将他的钩反向递送。
完颜琳退后半步色厉内荏“常牵念你别以为我不敢”壮着胆子上前要握,突然一个闪电打在窗沿,吓得完颜琳又后退两步,常牵念却是半步未移,定定望着他。
郢王离开河东带走了所有人,只留下常牵念一个看家护院,这就说明郢王把他看作最心腹的那一个,将整个郢王府、黑虎军都对他全权相托,常牵念岂能不心怀感激,发誓为之抛颅洒血。既是推心置腹,他当然也知道郢王在河南的布局。却未想,遇到这么个少主。直觉,王爷他所托非人。
郢王想做什么这个十月,起先还只是因为雨祈出事,感情用事、听天由命地行棋去制衡曹王,但后来几日,郢王听说黑虎军被接二连三抽调,才知曹王真在变本加厉地假道伐虢,那好,那我就借力打力,反向侵吞你的功业,对中线这战场分一杯羹
一切,本就和过去一样按部就班。谁想,伴随着军情的紧急、形势的诡谲,越来越多的秘密情报里,还夹杂着一份关于圣上的身体危殆。好像从河东回去之后,圣上的身体便一直不好,甚至传出过数次的“命不久矣”。
是掀天匿地阵的预言应验,还是在河东发的毒誓应劫郢王爷如何肯信这鬼神之说圣上他,恐怕是被人软禁、控制、任凭摆布了试想,圣上原本是要和林阡休战的,莫名其妙半日之内又发动南征,根本就是被曹王、仆散揆那帮人劫持
“不知圣上他到底怎么样了”常牵念从小郢王的厢房里出来时,前所未有的心念沉重,他当然怕曹王等人图谋不轨、弑君篡位,但更忧心郢王的安全,圣上如今正值壮年,郢王蛰伏久矣才刚有起色,完全可以有条不紊地与曹王分庭抗礼,但完颜璟若是不合时宜地现在就驾崩,怕只怕郢王会为了争抢皇位乱了自身节奏,反而遭到曹王的泰山压卵。但完颜璟身体现状到底如何此时不抢会否就真的失去机会
常牵念自小被灌输忠君报国之念,愿见郢王起兵勤王,铲除曹王那些奸佞,顺理成章地登基为帝。然而,那绝对不是现在,不是这个郢王还不够强大的现在,更不是以完颜璟被人残害身心不幸暴死拉开权力斗争的序幕。
“圣上他到底怎么样了”同样的关心和焦急,也出现在薛焕的神情,自回到中都以后,完颜璟的身体是真的一天不如一天,薛焕遵循圣意不曾对外公布,但找了好几个可信的太医都摇头说不知病症。
几日后终于有太医察出端倪“圣上似是中了一种奇毒,经年累月才能发现”
“是蛊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