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视同仁、安居乐业、光明前景、同时倾尽全力庇佑他们,天下人愿意跟就一定跟从,不愿服从那么千百年都还会抗争下去,永无止境”“有朝一日,会教宋与金,尽皆不存在。”
其实,那属于林阡的理想,和完颜永琏是殊途同归的,但主体不同,仇恨不一样屠戮凌驾不堪这些罪林阡难道没有犯过以杀止杀,完颜永琏第一个要除掉的就算林阡,那样才能消灭天下大同最大的阻力可对方想的是除掉你完颜永琏
“那些,都是他强行灌输你的。”他不忍去窥探,问她现在还觉得那个主体是林阡吗。
“都是我心甘情愿,是我从小到大的意念。”她说话时努力告诫自己,那个主体仍然是林阡,只是父亲不一定还是仇恨。
“前期你认贼作父、不知身世、也便罢了,后期却明知抵触、身份矛盾、处境尴尬,你如何还是心甘情愿怎会不是被林阡灌输”他继续给她喂药和说服,“真正值得你爱之人,岂能教你两难至此”
“他已经在尽力平衡,奈何总有顾及不到。”吟儿噙泪望着他,难道您当年对母亲不是这样
“总有顾及不到我只听说你这将近十年的九死一生。”他好像也想起了自己对柳月,但他当时给柳月选的路是完全隐遁,已经实现了足足一年,只不过遇到意外戛然而止罢了;但林阡,给吟儿选定的是后续七年的不懈元戎。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吟儿喝完他给的所有药,继续昧着良心引述离骚。连她都不相信自己可以这样决绝,这样决绝那你可以不喝药啊,可不喝、不伤害父亲,你怎么再见林阡啊。
时隔多年他总算重新见到了亡妻,当初她在南宋群雄逼迫她不嫁他时也是说了这样一句,可是现在他竟成了当年的南宋群雄心中一颤,冷笑一声“所以,还是要同他一起”
“”她不想再将他伤害,只能低头,声音很轻,“是。”
“可惜你终究在我手上。”他淡然站起,举手投足都是王者风范,却说着一句霸道无理的话,“你与谁一起,该受父母之命,先前的全都不算。”
因为吟儿脾气倔强,完颜永琏别无他法,只能以最高规格将她软禁着。父女之间,厌憎全已消除,隔阂却仍存在。为了林阡,狠心的吟儿仍然一句父王也不曾称呼,但因为父母天生欠儿女的债,他对吟儿已经不可能有半点的狠辣。
于是教一众侍女都破天荒地看见了,向来威严的曹王竟是能轻声柔语的。
他们之所以不能破冰,底线是林阡或林陌。
对于完颜永琏而言,女儿的最佳归宿确实是林陌,他们,是两个金宋不容的多余人。
但对于吟儿来说,来处和去向都只有林阡无误,她理所当然地想,柳月的出身是南宋细作,不是照样当了金国王妃,金人不都服从了王爷而她是宋军的盟主,十年来为了盟军万死不辞,她的威信叠加在林阡之上,一定会教宋军慢慢地不再介意。
“然而,王妃当细作时所害的金人,有你陇南之役害的宋人那样多吗”凌大杰闻知她还是想回去,想要进一步将她感化,于是游说。
“但她后来救的金人,有我这十年救的宋人那样多”吟儿反问时,竟是一副胜过她母亲的气势。
完颜永琏却仍然执意要将她嫁予林陌,那是因为,固执的父亲,舍不得女儿负罪。
最初,完颜永琏怕旧事重演,严禁闲杂人等靠近吟儿,便连林陌都甚少得以与她相见。
然而吟儿终究还是得知,当晚最先到狱中救她一命的,原是那个曾跟她争执不休的林陌。他,原是那样的口不对心、外冷内热。
加之听闻侍女说起,林陌娶的公主是扶风,她才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林陌,他真的像林阡和她想过的那样,他“降金”有苦衷
“对不起。”她终于在环庆再次与他相见,曾几何时,这三个字她对他竟已说成习惯。
“你总算承认。”林陌先是一喜,以为她为错杀秦向朝而致歉,那是当晚他去狱中见她的目的然而很快他眼神一黯,察觉到她仍然没有对此认错。
“我只是对不起你,不曾对不起旁人。”吟儿叹道,“秦向朝是控弦庄细作,我已说过不下千遍。”
“我不怪你,是有人骗你这般轻信。”林陌见她不像先前虚弱,总算放下了心来。
“你又为何轻信他是好人”吟儿不解。
“以心感知,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十多年的朝夕相对,我自以为比你了解他要深刻。”林陌认真地说。
这几个月来,他日夜见到母亲为了养父伤感、掉泪、感慨养父在的时候她没有好好珍惜;秦向朝是一个极好的丈夫,对玉紫烟恩爱有加,也是一个极好的父亲,哪怕林陌不是亲子,却看得比亲子还重;自幼便给予林陌无穷父爱,在他睡觉踢被之时,会爱怜地替他盖好,长大后虽无共同语言,但会在他故作不屑或离经叛道之时,费心为他四下奔走、张罗仕途。
父爱是深沉的,二十多年来虽然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大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