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之战,眼看即将告一段落,完颜永琏和林阡各自都没实现初衷,各自又都达到了目的。
完颜永琏初衷是收编镐王府顽固势力清剿林阡,林阡初衷是与谢清发领导下的镐王府合力抗金,都没实现。
都达到了目的,完颜永琏希望五岳不再公然作乱民间,林阡想吕梁的无辜能不被卷入战火、被庇护。
昼夜之交的碛口,远方水天一色,近处树月交融。
从黑龙山一路下行,众金将如何不觉失落,束乾坤最难藏掩,与薛焕窃窃私语“谈判竟未成功,唉,白来了。”
薛焕还没答话,便听王爷问岳离“中天,你可也觉得是白来了”薛焕回看束乾坤一眼,他脸红到脖子根,完全没想到王爷听见了。
“五岳还是会听王爷最后这句提点的,尤其后半句,必有爱慕荣华之人动心。”岳离看得透彻,沙溪清曾经也侮辱过赵西风,说,“什么洗刷父辈耻辱啊,你们是想着要结束流寇命运,回归梦境中的锦衣玉食,却不知不当流寇的那一刻,便是死的那一刻。”不过,沙溪清倒是看错了,赵西风还真不是那种人,那种人,五岳却一定有,因为世间必有。
“原来如此。”薛焕露出喜色,“必然有这样一群人的存在,即使为数不多。由于他们本来的立场就是归顺朝廷,必然听得进王爷的所有提点,包括平反,也包括燕落秋隐姓埋名居心叵测,这群人,不管谢夫人究竟是不是燕落秋,他们眼中的她都白不得,他们最后的选择必然还是被招安。”
“然而”万演却满脸苦涩,“这样的人,多半人微言轻,也没什么作用。”他不敢明说,这样的人少之又少,五岳的一大半都可能被燕落秋大乱大治了,这样的人或许只会随波逐流、滥竽充数、渐渐被消化。
“有人说得上话,只是没说而已。”王爷微笑,摇头安抚,“他将来有大作用。”
薛焕、万演、束乾坤都是一怔,王爷看向岳离“中天,你且告诉他们,那人是谁。”
岳离一震,脑中竟一片空白,久矣,才如实回答“王爷,中天竟愚钝不知”
完颜永琏出乎意料,回头看他一眼,岳离面不改色,却是汗流浃背。
“我听你说起,谢清发曾一口咬定,星火湾之战我军企图暗杀谢夫人,但是我等并未有类似号令;当时林阡的表现也是始料不及、不是林阡的人所为;五岳虽可能有内奸向林阡投诚,却不会胆大到直接去杀谢夫人。”完颜永琏提及,岳离才意识到“是第三方是郢王爷的人,从那时起,他便已经在暗助林阡”
“永功在五岳买通了属于他的内奸,那晚射杀谢夫人,是想帮林阡除去绊脚石、推动林阡与我正面交战两败俱伤。”完颜永琏如是说。
“国仇当前,为了这一己之私,那郢王竟宁可敌我不分,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祖国”万演难以理解,但事实胜于雄辩。
“因为他怕我借机侵吞他的黑虎军,被我以开禧北伐为名、假道灭虢。”完颜永琏了然。
“这样的人,都有人投奔吗。”万演不齿。
“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岳离叹道,五岳虽小,五脏俱全。
“去年春夏河东大乱时,黑虎军便对一些差点能清剿的五岳势力镇压不力,暗中放走了贼寇。当时临喜便对我推测,永功是想暗助这些乱党安顿在吕梁等地扎根、悄然壮大,养兵千日后有朝一日能图谋不轨。”完颜永琏一直称呼仆散揆的小名临喜。山东之战结束后,仆散揆就对他如此推测。
“那贼寇,去年河东大乱便已和郢王搭上了”岳离脚底一股寒气。
“先前我忖度,那贼寇至少也是个说得上话的当家,否则永功暗助他有何好处我甚至想,甚而至于那就是谢清发本人。我到河东来与林匪作战时,确实是带着解散五岳带回朝廷的初衷,如此才能既损林匪、又伤镐王,教他两个都失去对大金不利的承载之物。”完颜永琏说罢,万演油然而生敬意“曹王是为了守护我大金的黎民百姓。”
“赵西风没那么聪明,五当家已行将就木谢大当家和万将军都不可能和郢王交往”岳离分析时,那贼寇呼之欲出。
万演摇头“但是丁老四他,他怎会是那个贼寇他和林阡麾下的冯天羽,去年河东大乱也是相互扶持、私交甚笃,所以他更偏向于与林阡交好啊”如果没记错,林阡才到河东,他就主动去示好,比谁都积极
丁志远怎会是那个贪图荣华富贵的人甫一听说万演降金,丁志远在人群中振臂高呼“什么兄弟情义狗屁十多年的生死患难,抵不过富贵荣华吸引”难道,这样的人,是真的认为兄弟情义是狗屁吗,是的,人心隔肚皮。
“他就是那个贼寇,被永功扶持着为永功办事,却因为冯天羽的私交又对林阡投机。”完颜永琏叹道,“五岳五个当家,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我今次上山谈判,也是想验证这观点。”
“除了谢夫人的死忠揽月公子之外,今次谈判,就数丁志远句句不离招安。他忌讳招安,是因他在意招安”岳离点头,回忆时醒悟,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