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恒情况极差”天骄一愣,才想到这几天从未有闲暇顾及宋恒感受。
“难怪他被打都不还手”吟儿意识到。
“据说宋恒脚受伤、走不动,身心俱疲,自暴自弃。所以兰山才更想去见他。”寒泽叶难掩痛惜,“兰山说,感情和人都已经很脆弱,都不能再放任不顾。”
“曹大人过分了。”吟儿听罢面色铁青,不想看到这种滥用职权的事继续发生,“你带我去。”
当时当地,死亡之谷边缘,曹玄果然设阻禁止兰山进入,而兰山却不依不饶,一双眼眸满是坚定“曹大人,今次不同以往,出了这么多事,宋将军一定很消极,需要有人陪着他救他”
她太了解宋恒,知道他心理脆弱,经不起半点挫折,经此巨变,只怕寻死的心都有。
“需要有人,未必是你。”曹玄阴冷地望着她,刀未出鞘,杀气凛冽。
寒泽叶虽然理智地离开,但留了几个麾下在此相护,然而毕竟身份悬殊,只能做到相护,无法与之对话。
“兰山姐姐,不给过就不给过,也罢,你就不要再找他了他对不起你,令你伤心难过,难道你都忘了”杨若熙一直拉着兰山往反向拖,见她执意,不惜怒骂,“贺兰山,你再去见他,再执迷不悟,便万分对不起子榆”
提起子榆,才总算将兰山拖住,见兰山停下脚步,惊疑回望向她,杨若熙狠心哽咽继续“子榆说过的,宋恒不是良配,没半分优点,不值得喜欢”
兰山摇头,咬牙轻声,带着些伤感、和隐忍了多时的愤怒“我偏喜欢。”这四个字不悔不怨,直将杨若熙惊得松开了手。
然而即使她头破血流,也还是得不到曹玄半点通融,想见而不得见的冲动在这一刻达到顶峰,纵然是兰山在刀剑之侧也显得有些疯魔“曹大人,我有何罪,为何连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被允许”
“你们可知道,这贺兰山,是贺若松、冷冰冰的女儿”曹玄没有开口,麾下自有人说。这句话答非所问,出现在这里看似突兀,实则却切中肯綮,承接得无比巧妙。
围观者窃窃私语,情绪险些被鼓动,兰山的身世并不是谜,只是很少有人提起,此情此景却触犯众怒此值铁堂峡之战落幕不久,林阡澄清无影派、宣扬轮回剑的过程中,难免会提起贺若松才是太行义军倾覆的幕后黑手、以及冷冰冰在淮南杀人分尸罄竹难书的罪行,他们的一些所作所为,恰恰和控弦庄凶徒同样残暴。
身世,又是这可恨的身世,贺兰山跌坐在地,唯有冷笑置之,原本曹玄强词夺理,倏然却换她理屈但是,弱势不代表就只能沉默,贺兰山永远乐观坚强,此刻微微一笑、毫无惧色反驳“身世安能改感情亦如此。曹大人如何有自信、能够阻断旁人真心”曹玄一怔,愠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当是时,斜路却传一个声音,争如久旱逢甘霖“兰山,到义母这里来。”
众人循声望去,不免感觉错愕,不自觉给来人让了条道。
虽然风箫吟比贺兰山大近十岁,可也不至于是母女但是和贺兰山姐妹之称的顾小玭,确实是林阡凤箫吟的义女没错
义母好别扭的称呼,连贺兰山也愣在原地,呆呆望着渐行渐近的凤箫吟;曹玄的愠怒则被扼杀于萌芽,见是她来,他脸上袭了一副恭敬神色“盟主。”
“曹大人,咱们都想认宋堡主做女婿,不如公平竞争,何如”吟儿站定,微笑相问。见她这般,曹玄即便有怒也发不出;眼看可能会撕破脸的事,竟被她化解在吃豆腐里。
吃豆腐,嗯,不声不响把宋恒降了一辈,等事情结束了带个义子回去见林阡想到那里,吟儿就心中暗笑,佩服自己。
吟儿满心以为又牵红线成功,笑容满面,不想甫一转身,看到寒泽叶目送兰山进入封锁,那一瞬之间,竟然满眼都是她不曾见过的温柔
心一动,又一恸,原来如此吗跟林阡徐辕在一起待久了,她竟然也成了个榆木脑子,看不出泽叶其实对兰山也有情。
宋恒伤兰山,泽叶挺身而出,并非正巧路过;曹玄伤兰山,泽叶将她深藏,不止打抱不平;那曾令吟儿狐疑的苦笑,那曾令吟儿窘迫的想多,都不纯粹出于友谊;此刻他又不惜一切送兰山回去他让她走了、放过了一个这般好的机会、回到另一个人的身边,这样的感情,不知何时有,不知何故起,却是一定深厚、无私
在吟儿看来,贺兰山那样的蕙质兰心,自然更配寒泽叶这等英雄人物。可是,感情这东西,谁能说得清,有什么道理
身为此战总调度的吟儿,没和天骄一同回锯浪顶,而是扎营于寒泽叶驻地,随时等候死亡之谷的战报。
这天晚上,南谷电闪雷鸣,似有阵雨要下。吟儿嫌闷睡不着,闲来出外赏花,不经意间越走越偏。
夜深人静,一隅光线微弱处,忽见有人醉卧池边,白衣飘然出尘,蓝发随风轻扬,好一副谪仙姿态。
那个人,和宋恒一样样貌绝伦,却比之少些世俗的痕迹,多几分异世的魔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