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田若冶,也不是判官”吟儿厉声说,略带怜悯望着她。
“若冶,这么多年,原来久久不能释怀”忠叔叹了口气,“但那确实是林楚江的决策失误,原本我们也说好了要父债子还杀林阡一个便可以了,怎可以连累她这样的无辜”
“忠叔,我也不想这样,但林阡已经存疑除此之外,没有万全的办法。”田若冶凄然看着忠叔,忠叔霎时心软“但陇南之役,本该找林阡复仇若冶,与他正面交锋吧哪怕决一死战”
却得来一阵沉默。田若冶不肯放弃,坚决至此,饶是忠叔,也不得不考虑让步。
吟儿哪里可以给他时间让步,转过头去,即刻劝降“田守忠。”
那忠叔一惊而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吟儿,显然不知她为何报得出自己的名字。
吟儿一整个六月在短刀谷的明察暗访,终究不是随随便便的,都被她记在心里了,所幸没有全部忘却。她知道眼前此人名叫田守忠,是田若冶的叔父,是这支人马的第二首领。
“连林阡的面还没有见过几次,就口口声声说本该找他复仇,本该二字,从何说起哪怕再贴心的父子,原则也未必一样,凭何要父债子偿有空在这里后院起火,不如亲眼去看一看,林阡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一说到林阡,吟儿就忽然感觉有了底气。
“盟主如何能够确信,林阡不会与林楚江一样其实他们身为主帅的,原则通常都一样。”田守忠摇头,“我便曾听林楚江说过,他说,有时候,战争中一个人的作用比一万人还大,为此,他可以牺牲那一万人,换得这一个人的安全,再由这一人,去救百万人。”
“或许这一个人,无需你牺牲一万人去救。”吟儿微笑摇头,“哪怕自己辛苦些,什么人都不用牺牲,两者可以一起救下来。”
田守忠一怔“盟主何以有这样的见解”
“我只知连一万人也不能保护,哪里有资格承担起百万人。”吟儿叹了口气,笑,“我跟随林阡多年,没见他出卖任何人,无论自己人还是敌人,甚至是出卖过他的人。”
吟儿的立场,就意味着林阡的立场,田守忠听的同时,神色微微一变。
“说完了吗”田若冶冷笑一声,“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将我们都糊弄过去”语气神态,根本没有把吟儿放在眼里。
然而田守忠却大为动容“若冶,其实盟主她说得未尝不对”
“你说什么”田若冶猛然眼神一变,转过头去,恶狠狠瞪着田守忠。
向清风趁此机会,伺机开始逃脱。孰料恰在此时,田若冶忽然发狂般将吟儿从二十关扔了出来,穷凶极恶地直接丢到那复仇者的脚下,言语中充斥着复仇的快感和杀戮的凶悍“你立刻杀了她为你夫人报仇”
吟儿一旦出得那第二十关,尽管尚在边界,已然经受不起,此刻委顿在地,形似虚脱。见此情景,向清风哪还容得理智存在,不顾一切推开身前这层层刀剑,直冲到那复仇者的身边去立即要空手夺白刃
向清风脑袋里一片空白,心中也只剩一个恐惧,那就是怕来不及
孰料就在那复仇者举剑要砍的一瞬,却出人预料地踉跄了几步,忽然就直接往地上瘫坐。他手中兵器,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也被向清风夺来。
吟儿浑浑噩噩之间,只看见身边倒了一地的田家兵士,个个都大汗淋漓、面色红热,不刻便有人呕起血来。
向清风一眼便看出这群人是身体过热所致,心念一动,挽起那倒在地上的复仇者衣袖,果然看见那人身上皮肤已有溃烂迹象,且全身滚烫。前前后后,这里倒下了有几十人,同样的症状。
“田若冶,你给他们吃了什么”向清风一惊,断出那人脉象。其时那人已经昏迷不醒。
“若冶,难道他们发热、是因为御寒的丹药”田守忠勉强支撑,忽然色变,“那么几位女将,并非火毒变种,而是”
向清风搜出那人身上的所谓御寒丹药,怒道“什么御寒丹药田若冶,你竟给他们这么烈性的剧毒,岂不是”突然间他全都明白了,站起身来,“你田家兵马,根本不能进入寒潭你为了接近主母,为了骗取主公信任,所以才服下这些至热的剧毒,为的就是进入这寒潭,给主公背后一击”
他话音未落,田家兵马恍然彻悟,全都惶惶不安。
“既要报仇,那就应该做出牺牲,哪怕是殊死一搏、同归于尽。”田若冶狠戾地说,决绝地笑,为了她那份可怜的爱情。
“你一个人发疯也便算了,竟骗得他们所有人,与你一同发疯吗你先前,可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殊死一搏、同归于尽”向清风难以置信。
“会,他们会愿意。”田若冶笑答,如此自信。是啊,他们,终究都是她的人。
然而形势急转,即刻就传来杨致诚率众抵达十九关外的消息,田家兵马在这种情势下,明显军心更乱“杨致诚杨将军已然获救”“看来林阡他真的回来了”“不如就听从了主母的话,看看主公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