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人,原来是漂泊到了这里”
“原来这个黑道会的孙寄啸,其实是祁连九客里的老幺啊。”吟儿微笑,且感动,“天涯何处不相逢”
宇文白惊得像深陷泥潭,怎么拔也拔不出。
那个苍白的故事里,有曲终人散的萧骏驰和萧楚儿,有爱恨交织的洪瀚抒和萧玉莲,有她孤独的宇文白,还有他年幼的孙金鹏啊。那时候两小无猜,她习惯于在弹奏了琵琶之后对他说,她情愿在瀚抒身后一生,做山谷里最不起眼、最卑微的野百合花,不去守候春天,只愿默默绽放,哪怕卑微存在。而他那时尤其喜欢山间随风飞舞的蒲公英,不爱说话,似懂非懂地倾听她。喜欢,好像就决定了宿命,所以他从出生开始就随风飘,和时间一起飘。
结果,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那野百合花,还是在孤僻的冬天里看雪。她爱的男人洪瀚抒,却一心一意去挽回另一个女子的背影。而他,在十多年前,已经消失在他们的生命里,四处漂泊
十年前,像昨天一样记忆犹新,任是谁都变了,谁却都忍不住眼泪
“大哥,大哥金鹏被萧山主贱价卖了出去”那个奴隶一样的炼狱,留在印象里的是深灰色的烟和呛人的泪与酸痛。
“金鹏金鹏”领队跑着的是穿着红衣、追得最快的大哥,踉踉跄跄,边赶边大声地呼喊“金鹏”这个名字,绝尘而去的,是无情的马队。
祁连九客的哭喊声震天动地,那天的夕阳永远留在文白印象里,漫天黄沙狂乱地遮住了视野,土地却依旧贫瘠,人间只是冷血的框架而已
马车里突然探出一只小脑袋来,金鹏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战栗着“洪大哥,白姐姐救我救我”
瀚抒大声地吼“金鹏,你别说话你听大哥说”
金鹏停下叫喊,视线已经模糊。
“待大家学会了武功,待大家都报了仇,一定会去找你就算把这个世界翻过来也要找到你你听见了么金鹏听见了么”
金鹏不住招手,不住地喊“大哥,听见了,听见了”
当时的文白,已经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瘫倒在地。
瀚抒深呼吸一口,用尽全力继续追那马车,那时他武功平平,记不得追了多久,记不得赶了多远,也记不得他多少次要跌倒,可是他脚下的路却越来越长越追越远,金鹏在马车里的叫喊声,已经听不见了,他只知道头上的血在不停地上涌,他看得清楚车轮在滚动,那脱离奴隶命运的梦,他是无法带着金鹏一起实现了
车轮的辐条又重叠在一起,马蹄声是那样的刺耳,瀚抒知再也追不上,孤注一掷解除了腰间剑狠狠扔向他“金鹏,截住剑截住剑”相隔太远,错过了最佳时期,但他的方向正确,力量也不绝
天可怜见,那孩子总算截住了剑,欢呼“大哥,我接住了接住了”他最后一瞬,留下的是笑容,满足的笑,那个可怜的孩子
然而他的离开,给祁连九客留下的,是无尽无尽的痛
“谁都可以卖,独独金鹏不能”当父亲洪兴归来,在当时的奴隶主萧远面前据理力争,“金鹏的身上,还有血海深仇要报啊”
终于,政变爆发,政变成功,祁连山衰颓,祁连山重振一切,金鹏都无法分享了。
花瓣掉落,看不见忧伤和喜悦,看不见失败与胜利。
消失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多想再捧一抔祁连山的土,再淋一遍祁连山的雨,亦想要在风起的时候,看看后山有一片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野百合花地
“竟然,团圆了”吟儿鼻子一酸,旁观就已经很感动,多年来她也惊诧祁连九客为何只有八个人,找到答案时,却竟这样出乎意料。
对,团圆。风吹雨打,不曾击碎任何梦想,如今洪瀚抒已是祁连山的山主,而孙寄啸,也是川东孙家,当之无愧的少主人。
寄啸和瀚抒互相拍打着,哈哈大笑了许久,忽见僵立原地的文白,不禁一怔而动容白姐姐,她容貌变了,可是,她依旧那样洁白,那样默默地
瀚抒见到寄啸的剑,一时情难自禁,赠剑给他之时,政变尚未发生,也没有发生那么多的物是人非,如今怎么告诉他,那些一起长大最亲近的伙伴们,如今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真的是白姐姐么”寄啸到现在还不肯相信。
文白一笑“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个头矮小的、其貌不扬的小女孩吗”
“真是女大十八变,白姐姐如今,出落得竟这般标致,所以金鹏才没有认得出来”
“你白姐姐,如今是西夏的第一美女。”瀚抒笑道。
“对了,大哥,你的意中人那个姓萧的女子,她呢你们可在一起了”
瀚抒当即面色黯然一言不发,宇文白知他又在自欺,走上前来“她已经死了”
“不,她没死”瀚抒怒吼,表情近乎狰狞。
“不,她死了。”文白声音虽轻,却斩钉截铁。
“我说她没死,便就是没死。她还活着,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