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设桌椅花草的偏厅,占地虽小,却比主厅看得要宽敞,倒是个比武最佳的去处。待一站定,宇文白便先行见礼道“孙少侠请。”孙寄啸当即回应“姑娘先请”
宇文白微微一笑,即刻半抱琵琶,一招“千呼万唤始出来”启战,那孙寄啸剑未出鞘,仅以剑柄往琵琶上轻轻一拨,看得出内力实在强劲,宇文白受阻而回,一拢大弦,琵琶声顿时繁杂而高急,和着这明亮刚性之乐,同时反扑向孙寄啸的便是一式“银瓶乍破水浆迸”,器乐皆呈慷慨激昂之意,道是有任何障碍也必能穿透第二招便如此险高,纵然孙寄啸见多识广也惊了一惊,剑柄迎上时仍不愿出剑,立即以他内家心法护体,同时宝剑与小弦一擦而过,发出清脆悦耳之音,正要松口气时,才暗叹不妙
原来那宇文白这一招还未结束,尽管孙寄啸拦得极准、力道也足够,却明显不及宇文白空灵之速这位武林中轻功绝顶、有“踏雪无痕”之称的宇文白,一式刚消散于孙寄啸面前余音还未绝,另一式已然骤现他背后来势汹汹,孙寄啸背后,有乐声抑扬顿挫,有杀气起伏出没
真是不该低估了她此情此境,孙寄啸必然出剑相迎,三个来回,却教瀚抒、阡、吟儿都看得投入,虽然紧张,却也愉悦明明是比武,却因宇文白在,而都感觉和睦宁静,心情自然畅顺
步伐如音,细碎轻盈,体态如曲,跳跃生动,性格如调,温婉柔和,面容则如她怀中琵琶,此人只应天上有
宇文白手挥五弦,举琵琶直迎对手,孙寄啸则取侧路而袭,剑若行云流水。“似是青城派之平沙落雁,但细细一品,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甚像”吟儿蹙眉,在阡耳边低声说。阡亦点头“恐怕和孙思雨一样,皆是偷师了青城。川东这边三个用剑高手,郭昶是无师自通,孙思雨更像青城嫡传,而孙寄啸却介于他两者之间表象似是,内涵而非。”
言语中,见宇文白一个闪身,使出一招“烟碎晚钟”,一改先前高亢,融入不少低沉凄惨之色,孙寄啸面色一沉,知其不容小觑,不敢怠慢,续出奇招应战,十余个来回平分秋色,战局双方都那般优雅,却是一场实实在在的高手之战
阡与吟儿观战许久,仍然看不出孙寄啸剑之来历,不禁大叹黑道会人才辈出,此刻他已然由被动转为主动,武功必直入云雾山排名前十。如宇文白那般内涵毒辣的琵琶,十招之内非但不能将他拿下反而有气力不济之相“这小孩子的内力,怕是他同龄人里屈指可数的了。”吟儿赞。阡一怔“他似是只比吟儿小一岁。”“啊”吟儿一愣。“吟儿竟还叫他小孩子。”阡窃笑。吟儿自是惊呼“他才十六岁吗那他出道时就这般实力,可真像我们的剑圣独孤啊”
“未必及得上独孤。他胜得如此之快,或许是因宇文姑娘气力难以坚持所致。”阡轻声道,“那宇文姑娘,更适合瞬间慑敌,时间一长,很难再有爆发,只会越打越虚,除非背水一战。”
说之时,阡也留意到一旁观战的洪瀚抒表情极为不对劲,不禁一怔究竟怎么了说担心不像担心,似愤怒却又动情,那两个还在对战,他却仿佛在一旁欲言又止情绪起伏,身体颤抖,双拳紧握,既像惊疑,又更如激动好诡异的状态
再拆二十余招,胜负渐渐分晓,宇文白翩跹的舞步,终究败给了孙寄啸玄妙的剑术。孙寄啸得胜之后即道了一声“承让”而宇文白则微笑退后了一步“孙少侠武艺果然高超。”回到洪瀚抒身边“大哥”
孙寄啸转过头来,正想向洪瀚抒发起挑战,忽然也迎面撞见了这出乎意料的表情,面色也开始不自然起来“洪瀚抒,你”
“你姓孙,是不是”洪瀚抒抓紧了他还握着剑的双臂,完全不顾适才发生了什么,“我问你你姓孙是不是”
孙寄啸蓦然怔在原地,阡和吟儿俱以为瀚抒中了邪,谁都知道,孙寄啸他姓孙啊不是吗
“错不了,你家墙壁上挂着的这画像,正是我爹啊”洪瀚抒疯了一样地冲上前去,对着墙壁虎目噙泪。
“你说说什么”孙寄啸身子一颤,阡与吟儿亦将目光投去,吟儿恍然“那墙上挂着的画像,正是洪瀚抒的养父,祁连山从前的山主人洪兴。竟被孙寄啸当神灵一样供奉了起来等等,孙寄啸和祁连山之间,难道竟有渊源”
“还有你手中剑正是我赠你的啊”瀚抒愈发证实。
“你姓洪,难道便是大哥”孙寄啸仿如做梦,只觉自己在哆嗦,“那你呢你竟是白姐姐么”
宇文白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待到这声“白姐姐”出口,手都开始打颤,连琵琶都摔在地上“你是是金鹏”
“正是金鹏”孙寄啸的泪当即夺眶。
洪瀚抒大喜过望,大步上来抱住他“金鹏,金鹏,你竟然在这里大哥找的你好苦大哥找的你好苦却怎就在这里,怎就是这样相遇的”
“大哥。金鹏只记得大哥姓洪,也只记得一个弹琵琶的白姐姐却没想到,洪瀚抒,原来竟就是大哥”孙寄啸眼泪震落。
“金鹏”阡与吟儿对视半刻,豁然开朗“祁连九客,难怪那最小的金衣客孙金鹏从政变起义的最起初就只有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