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偿很快退化了,到如今也只是比别人更加容易捕捉到呼吸。
凭着过人的耳力,禅院千流在「五条悟」与她见面之前,便已经记住了他的脚步声。
隔着高大的白墙,她听见神子清浅又不耐的呼吸。
禅院千流用耳朵记住了这个人,并且在脑海中悄悄构想他的模样。听说他是「六眼」,白发下盖着一双漠视众生的苍天之瞳。可惜她作为无能的庶女,没有资格面见尊贵的神子。
机会很快就来了,随着修缮工作,禅院千流随着母亲搬到了另外一座宅院。
这座院子里的禁闭室在地上,离主宅仅一墙之隔,坐在漆黑狭小的房间里,她能听见叔父们轻微的交谈声。
彼时禅院千流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但伏黑甚尔尚且帮不上她的忙,她决心从别的方向突破。
禁闭室经常会被扔进几只低级咒灵,凭着听音辨位,禅院千流已经能够从容应对
但是她听到了神子渐行渐近的脚步声。
禅院千流当即放弃抵抗,用平生最大的音量呼救,木地板的回音告诉她那只三级咒灵大概距她只有半米了,但她在赌,而她总是能赌赢。
骤然间光影爆破,罡风卷着黑紫电光炸裂了半面房间,乍然涌入的刺目白光让禅院千流生理性地流了泪,立刻闭上双眼。她听见神子的脚步和呼吸,平稳地踩过碎石与废墟,停到她面前。
禅院千流睁开眼睛,那是一张比她千百次想象都要精致的面孔,男孩有着霜雪般的眉眼,他逆着光俯视她,神情冷得像极北之地的冰川。
“真没用。”他说。
后来的「五条悟」拒不承认这件事。
他说“你记错啦我说的是hi老婆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绝对是我命中注定的妻子”
禅院千流微笑反问“是这样吗”
「五条悟」眼睛都不眨一下“当然了,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这种话。”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开始自恋“你肯定那时候就爱上我了,我可是救你于危难的英雄,把你从黑暗里拽了出来”
禅院千流也不反驳,含笑看他,盯到「五条悟」编不下去,低头亲吻她。
但确实没有错。
他是禅院千流的光,是将她从深渊中带出来的人,但对别人也一样,谁让他是肩负着拯救苍生使命的最强。
在禅院千流哭着打电话说家里停电的时候,「五条悟」正处在异国他乡,他在电话那头努力哄人,爆破声也顺着无线电波在千流的耳边复刻。
“我已经联系甚尔了,他马上就到,别害怕啊。等我回来一起去箱根泡温泉怎么样千流千流你在听吗老婆老婆我想你啦”
“你说句话好不好,千流说点什么好吗”
黑夜是恐怖的猎手,犹同过去无数个晨昏昼夜里经历的那样,破碎的记忆影像在侵蚀她,撕裂她,从四面八方进犯。
禅院千流的眼泪浸湿衣领,而她此时最需要的丈夫,只能在通讯设备的另一头说些无济于事的话。她哀哀地倚在窗口照着月光,期待门口能出现熟悉的人影。
原来他不是每一次都会出现的,他不是属于禅院千流一个人的英雄。
风雪载途,她退回万丈深渊。
背靠着冰冷的电梯厢,禅院千流又一次被令人窒息的绝望裹挟。
她默数着秒数,规律的数字稍微转移了注意力。
那一次来的人是伏黑甚尔,他踩着月色出现在家门口,口头嫌弃禅院千流“年纪不小胆子却那么小”,当晚却留居在客房,次日还陪她吃了顿饭虽然是她买的单。
后来伏黑惠长大了,也知道她怕黑,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留灯,并且学会了如何更换保险丝。他说姐姐你别怕,我会陪你的。
想到家人,禅院千流感觉好受了点。
起码不再是一个人了。
过了不知多久,爆破的嗡鸣声自井道下方传来。
没过几秒,五条悟就横抱着她重新出现在了电梯口,甚至游刃有余地拎着坂本的后领,稳稳落了地。
禅院千流浑身依然止不住地轻微发抖,除了脸色有点苍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她说“谢谢你,悟君。把我放下来吧。”
尽管五条悟还想再抱一会儿,但周围聚集的人已经开始八卦地窃窃私语,考虑到她实在脸皮薄,依言乖顺地放下了。
五条悟问“你被关在里面多久了”
她有气无力地答“6分40秒左右。”
如此清晰的计数令他愕然,顿了会儿才说“对不起,我来迟了。”
禅院千流弯起眼睛冲他笑,却没有明显的情绪。
这种话听得也足够多了,从厌烦到歇斯底里,现在只像一阵风刮过耳畔,什么也留不下。
然而五条悟见她风轻云淡的样子却有些慌张,心口堵得难受。
他直觉未来的「五条悟」作为丈夫大抵是失格的,因而禅院千流对他也没有期待。回想起来,停电那天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