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今低头看被他亲了一口的手。
没有其他痕迹,但沾染着淡淡的水渍。
一股红意和难以遏制的慌张涌上来,楚寒今骂了一声“混账”,转身匆匆往人多的地方走。
他脑子里混乱极了。
这个人就是无礼,无礼,无礼。
谁允许他亲自己手了
还在光天化日,这么多双眼皮子底下
楚寒今边想边走,听到背后的声音“我们去哪儿”
楚寒今答“死者房间。”
越临“那路走反了。”
“”
死者房间在二门右边的厢房,旁边种了竹林,看得出这少爷生前挺有雅趣,而现在门廊贴着符纸,又有负责丧葬的婆子和男人在院子作法,吟诵些咒文,将纸钱撒的满天飞。
楚寒今和越临踏入院中时,他们看了一眼,继续专心致志吟诵咒文,却是旁边两个荣枯道的修士问“干什么”
越临说“过来吊唁,周少爷死得可惜。”
那修士摇头,咄道“出去出去,这里忙正事,别来犯了忌讳。”
不让旁观,只好退出去。
不过走到门口时,楚寒今却道“我看清楚了,是一道往生咒。”
越临“嗯”
“荣枯道的符咒禁制,我曾经学过一些,”楚寒今说,“那就是一道最基本的镇压怨魂的符咒。无悲无恨,舍弃执我,方能往生。这则咒术的目的劝恶魂向善,不再作恶。”
越临“你还会荣枯道的符咒”
楚寒今看他一眼“以前在避难所师父有荣枯道的高士,教过我一些。不提这个,为什么人死后不念慰魂咒,而念镇魂咒和安魂咒”
不对劲,很不对劲。
越临垂下眼睫,问“他真是横死的”
楚寒今点头“只有这一种可能。”
说到这里,楚寒今再想到那几个修士不加掩饰,趾高气扬的模样,心里隐约有种不安感。
荣枯道身为六宗之一,权势滔天,一直是修士的榜样,没想到此处的修士杀人害命,竟然猖狂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如果传出去,荣枯道颜面无存。
绕到院子的后面,楚寒今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说他特意引我来漠北,难道是为了让我看见这个”
以他之眼,看清荣枯道的罪孽,然后
楚寒今感觉隐约看清楚了什么,又没看清楚,他俩已经走到了院落的背面。这里没人。越临轻而易举将门扉吹开,翻身跳了进去。
他又端来一张凳子,放到窗户根,道“来,踩。”
“”
楚寒今真没那么娇弱。
他踩着凳子落地,屋里瞬间传来一股幽冷之气,针砭肌理。
屋子里收拾过了,没看见满地鲜血的惨状,但楚寒今走到角落蹭了蹭手指,示意越临“血。”
反复冲洗,这地方的血都没冲刷干净。
可以想象死状有多凄惨。
楚寒今道“我试试招魂。”召来周少爷的魂魄,问问生死。
他在地上画了一道圆,圆内放着一张符纸,当周少爷的魂魄归来时,符纸便会轻轻飞起来。
可当楚寒今念完了一整道咒语,符纸纹丝不动。
楚寒今抬眸看着漆黑幽深的房间,道“他的魂魄被人带走了。”
他转向窗外打笳乐和念诵咒文的一群人,道“如果没猜错,外面的人抢先了一步。”
人非正常死亡会有怨魂,徘徊在死的地方久久不散,等待申冤的机会,而这群人急匆匆将怨魂召走,是想掩饰什么,还是想利用怨魂做什么
他俩正在思索,门外又响起推门的动静。
楚寒今看了一眼越临,道“走。”
转瞬之间,他俩出了屋子,站在院落中。
旁边,走来一位杂役“二位,开席了,快去吃饭吧,趁热”
楚寒今还想跟越临聊聊,没想到越临顺其自然往那边走了,笑着道“先吃饭,先吃饭。”
楚寒今跟在他身后“你”
等到杂役走远,越临才靠近他耳边,轻声道“走吧,吃饭的时候顺便打听打听。那句话怎么说就没有在村口大婶面前问不出的故事。”
“”
楚寒今神色艰深地看他一眼。
这对几乎不食人间烟火的月照君来说,确实是野路子。
他俩走近办宴席的前厅,大部分人已经落了座,商贾富甲坐一起,修士仙长坐一起,平头百姓坐在一起,彼此相安无事。
那杂役说“请二位仙长到这边就坐。”
越临拒绝“不碍事,我随便坐就行,你忙你的。”一边说,一边往一群看着四五十岁上下,正在磕瓜子的婆婆婶婶处走过,拉开长椅坐下。
“”
那几位婆婆婶婶面相和蔼,只不过两眼放光,细细数着周围的人,连一个远方亲戚的儿子腰间有颗痣都说得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