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地方,就该一直是这样。
他缓缓伸出手,仿佛将整个城市都护在了手中。
然后,轻笑出声。
裹好斗篷,他漫步墙头,缓缓离开。
这人间锦绣,就是独属于他的,最好的年节。
除夕夜过后,就又是元旦大朝会,宴请各方宾客。
大家都穿着新朝服,赵士程一身绯色罗袍裙、白罗中单,腰束大带,革带上系着绯罗蔽膝,脖子上还挂着方心曲领白罗饰件,头戴梁冠,站在皇帝下位。
他其实不太喜欢这身衣服,放量太大,所以系紧的腰带的时候,就显得他腰特别细,绯红的颜色对比度太高,会把他脸衬得特白,尤其他面无表情的时候,特像个冷血动物。
不懂母亲为什么每次看到他穿正装,都满意骄傲地想翘尾巴,还有事没事在老赵面前秀优越说“看,我生的”
朝会完后,皇帝赐宴群使,赵士程也算是完成任务,去老母亲那联络感情。
种氏一边抱怨着我儿又瘦了,一边努力给他夹菜。
主菜是一条东北来的鲟鳇鱼,听说是高丽使者从东北弄来的,以如今的运输条件,只有冬天才能吃到。
厨师巧用妙手,又做出龙筋又弄出龙骨,也是很让人佩服了。
赵士程赞了两句后,种氏大手一挥,把这次高丽进贡来的十条龙鱼里的八条都给东宫送去,让赵士程不由得感慨赵家人父子兄弟情薄,但母子还是情深的啊。
可惜这情深没有维持多久,当种氏试探地提起你多久可以成亲,有没有意中人等问题。
但在反复试探也只得到“下次一定”的回答后,种皇后可没那么好忽悠,闻言立刻就把儿子扫地出门,饭碗都给他抢了,徒留他在宫门外大喊娘亲。
老赵听闻后儿子被收拾后光速赶来,笑得拍手弯腰,帽子都差点掉了,并且后悔没能看全这场热闹。
行吧,赵士程只能无奈地当这是娱亲了。
老赵还不忘记煽风点火,说这鱼,你怕是也吃不成了。
赵士程笑了笑,他要是愿意,只需要给舟儿或者斡本说一声,他们能送一船过来。
只是没必要而已。
同一时间,辽东也在过新年。
北方的天气极寒,滴水成冰,冬季都窝在屋里,坐在坑上,陈行舟已经来了十多年了,每年冬季还得给脚上涂抹羊脂膏,不然脚会被烤干出裂口来。
撒鸾坐在他旁边,和他一起围着桌子吃着羊肉小火锅。
晋王敖卢斡也坐在一边,这个刚满二十的王子一脸乖巧,吃起饭来像个姑娘家。
“阿舟,你想想办法啊,我要被烦死了。”私下里,耶律雅里抱怨道,“每天都有人请我去燕京登基,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么,还有敖卢斡,他耳根子软,要不是我看着,早就被人拐走了。”
敖卢斡更乖巧了,一口肉埋着头吃了好久。
陈行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敖卢斡要真那么傻,怎么可能每次有人劝他都被你撞到,这是拿你这小傻子当挡箭牌呢
“要想去,你们都可以去的,”陈行舟随意道,“有我在,至少能保你们平安。”
耶律雅里叹息道“大辽都这样了,我怎么敢去继位,他们都在商量怎么把大辽剩下的地方卖给大宋,让我去背这个亡国之名呢,敖卢斡,你觉得呢”
敖卢斡放下碗,认真道“兄长说得对。”
在与大宋盟约后,大辽剩下的权贵豁然发现,他们好像是有退路的,于是很多人开始变卖家产,把家眷迁往大宋,剩下几个身居高位的权贵则想要更大的权力,把整个辽国都打包过去。他们的意思是,当一个臣国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投奔大宋,换一场富贵,最好是像西北府州的折家军一样,世代当府州刺史,为大宋抵御外敌。
这样,大宋的支持就会变大,他们也不会有如今这样大的压力。
而萧德妃与魏王当然是不愿意这样的,如今燕京内部分为两派,一派想投降大宋,大辽的宗室一派想维持国祚,只是依附大宋。
随着魏王病重,想投降的权贵势力便更大了。
宗室一脉急需领头人,其中最好人的人选,当然就梁王晋王兄弟两。
尤其是梁王,有陈行舟和辽东做后盾,绝对能镇住那些投降者们。
“阿舟,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都听你的。”撒鸾催他。
“最好别去,去了,不会是什么好结局。”陈行舟叹息,“我能护住你的命,但却不一定护得了你的心。”
耶律雅里垮下肩膀,他知道,阿舟如果全力助他,那守住最后一块故地,应该是可以的。
“不可以,燕京是死地,”陈行舟明白他的意思,“宋辽都不会放弃那里,转圜的余地太小了,我最多能支持三年,三年之后,就没了。”
“怎么会,你那么厉害。”撒鸾小声抱怨。
“我有什么厉害,”陈行舟摇头叹息,“辽东有今天,全是那位殿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