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当奉命聚集起来的战士们获悉他们将集体化作搬尸人,要将所有暴尸荒野的敌军尸体全部运到城下,大家的双眼里充斥着震惊与不解。
来自香农和安茹的士兵几乎都是纯粹农民出身,很多人觉得经历过漫长战争后自己的胆量已经无比巨大,然而大家还是低估了国王的狂野。
有的人觉得不可思议,有的人在最初的震惊消散后纷纷撸起衣袖,野心战胜了恐惧和敬畏,他们觉得大可一试。
于是,所有装运粮食的马车都清空,一包有一包的粮食还故意当着守军士兵的面卸货,更有战士公然手捧燕麦粒,按照国王雷格拉夫的命令将之高高样撒到天上,撕扯着嗓子呐喊:“蠢货你们快看!我们的粮食根本吃不完!你们等着去死吧!”
据说当年尚且年轻的诺米诺伊,带领布列塔尼军一度将瓦纳斯城团团围住,缺乏攻城能力当他们看着厚重罗马古墙就头疼就打起了消耗战,结果围城军的粮食率先耗尽,逼得诺米诺伊必须撤军。
雷格拉夫估计雷诺还要故技重施,说不定大败亏输的守军指望的唯一活路,就是再一次耗走围城军队。
麦西亚联军根本不打算和敌人打消耗战,公然抛洒一些粮食对围城军不疼不痒,对敌军的心理打击……应该是非常强悍的。
这一天,城外依旧是公开摆起陶瓮,成袋的麦子倾倒进去,烈火熬煮食物,引人垂涎的麦香弥漫整个围城战场。士兵们照常大吃特吃,反观城内守军,就只能紧巴巴地攥着手头的干硬面包块,饿了就啃几口,渴了就从城内水井舀水,至少他们不缺干净的饮水。
城外的围城军本来可能遭遇瘟疫影响的,所谓瘟疫注意是吃了受污染的事物和肮脏饮水,鉴于联军饮水都是煮沸乘凉的河水,泥腥味还是有,仅就其干净程度,实际是被城内守军直接饮用的井水更干净。
如果城墙上留驻一些警惕的守军战士,他们会发现围城军突然少了很多。但守军已经不敢再高调地亮出身子,那些试图射箭示威的战士,更是只能躲在一些障碍物后萎缩地对空抛射。
雷诺的兵马持续性大败亏输纯属于没见过世面,当有士兵在吃大亏后侥幸活下来,大部分幸存者不会随便第二次吃亏。城墙的观察孔偶尔会探出一双眼睛,然后一闪即逝。因为城外停放着一些手推式,车上分明有着奇怪的武器,致命的标枪就是从哪些“箱子”发射的。
因为西罗马崩溃后,帝国的科技技术大规模遗失,昔日帝国的偏远地带对罗马军队的重武器已经忘了稀巴烂,他们不知道何为扭力武器,然而被死亡打击教育一下后,守军集体性变得猥琐。
也是这个原因,当搬尸堆土坡的行动展开后,雷格拉夫就不必太担心敌军趁机向下扔石头。也许敌军意识到围城军在堆砌攀爬土坡一定要向外投掷各种杂物,如果是躲起来对外随便盲投,能投掷的绝对不是大物件,就算砸中是运气爆棚。倘若敌人想将重物精准砸向目标,就必须暴露自己的胸膛,那么必将遭遇击中射击。
现在,分别有两支长矛旗队堵住瓦纳斯城的东西两小门,最大的文森门干脆被重骑兵死死盯着。同样文森门附近也是河流经过之处,城市小码头就在这里,多条联军的龙头战船在此半搁浅。龙头战船空空荡荡,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威慑——告知守军围城大军里有真正的诺曼海盗。
围城军巴不得守军开城决战,那么兄弟们也就犯不着去数公里之外的战场搬运一堆冰冷死尸了。
绝望中的雷诺完全丧失斗志,战争到了现在,他就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败得如此唐突如此彻底。一个瞬间,他看向手头的铁剑萌生一死了之的念头,碍于信仰与怯懦,握剑的手还是松开了。
雷诺家里的男孩们都被迫加入守城战,他的妻子虽为贵族,也知道自己丈夫一旦战败自己必将受辱,现在全力支持守城战。
因为那些围城战士已经表演过何为野蛮,一群被俘虏的村妇居然当着守城士兵的面被处决,现在看来那些草草死去的可怜人的命运,就是城内所有人的命运。
可惜她看到丈夫颓废的模样,老妇人无语凝噎,现在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子代替没用的父亲坚持死斗。即便她知道,勇敢的儿子在战争中幸存的概率非常低。
雷诺精神趋于崩溃不假,他麾下的士兵基本都行动起来。雷诺死不死是个人的事,勇敢士兵动员全城男子,那些胆怯者干脆被吊死在城市广场,这下再没有男人拒绝抗争了。
曾经背叛南特伯国的叛逃骑士们,摇身一变成为瓦纳斯城的捍卫者,他们抛弃雷诺本人,立刻簇拥在雷诺那很年轻的长子身边。
雷诺二世还不到十六岁,年轻人刚刚长出胡须就面临生死之战。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轻人不觉得自己会随便被杀,局面如此,他觉得自己已经取代父亲继承了赫伯格爵位,现在正是大展拳脚的时刻。
他们组织出近四百人的武装力量,带上五花八门的武器,发誓守卫城墙、捍卫每一条街巷。被推举出的少年雷诺二世挺身而出,他们又有了主心骨,乍一看来守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