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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楼少年时以任侠自喜,及从军,渐淳和。”

后周书宋南楼列传

宋南楼若是知道写列传的人把自己描述成什么样的话,大约会很有些不可思议。

他对那句“以任侠自喜”没太多反对意见,但从军之后的描述有话要说纵然年纪渐长,他也实在没醇和到哪里去。

宋南楼近来听到些风声,天下承平日久,地方上又有人开始不大安分,他便给友人写信,提醒对方多加注意。半月之后,就收到了回信,师诸和感谢宋南楼的挂念,顺便又提了一句,自己上回进京述职的时候,风闻朝中有人弹劾宋氏,不过圣上明烛高照,做臣子的只要尽忠职守,就不必太过忧心。

师诸和说的没错。

大周最风雨飘摇那几年,天子都没有表现出对武将的猜忌之意,反而不断放权,体现出了力挽狂澜的明君气魄,如今她威望一日高过一日,莫说外面这些将领,便是温氏列祖列宗复生,也无法动摇当今皇帝的威权。

作为外放的武将,宋南楼与师诸和一样,都要定时回京述职,轮到他的时候,天子特地下了恩旨,令宋南楼返京后,不用立刻面圣,可以先回家中休息两天。

宋氏这边觉得,天子此举固然是在体贴臣子多年未与家人见面,同时也有她现在私跑出宫,没有在家待着的缘故在。

宋南楼常年在外,今次与亲人相见,自有一番热络之处。

宋文述笑“已在外头待了那么久,都不曾稳重一些,还跟当日在家中一样。”又提点他,“之后陛下召你觐见时,千万要收敛性子。”

宋南楼觉得叔父不够信任自己“我都当了那么久的一营主将了,必定不会惹得陛下责罚。”

宋文述瞪了眼侄儿“我是担心你惹得陛下不悦”随即叹道,“陛下如此勤劳,咱们作为臣子,纵不能为君上解忧,也不能为陛下额外增添烦恼。”

“”

他在叔父眼里跟当日在家时一样,叔父在他眼里,也跟当日在家时一样。

宋南楼回来两日后,才有内官过来召他入宫。

天子登基日久,行事愈发从容,没让宋将军在殿中面圣,而是直接把人召至苑中陪同骑射。

秋风飒爽,皇帝一身玄衣驰行于前,然后直接马背上拉开长弓射箭,虽然没中靶心,幸而偏得也不太远。

温晏然似乎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青年将军“宋卿见笑了。”

宋南楼“陛下勤于政务,如今能有这样的准头,可见是下了苦功。”

温晏然从截图中看到过,宋南楼年轻时就甚是任性,在某些支线中虽然会出仕为官,但桀骜不驯的性情却始终没有明显改变,日常怼天怼地怼皇帝,在几张温见恭登基后的剧情截图里,甚至屡次当面嘲讽对方。

温见恭大怒之下,把宋文述喊过来问责,这位世族出身的老臣只是冷冰冰地回复道自家侄儿天性如此,实在难当大任,若是皇帝看不惯,就免了宋南楼的官,让他在外面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名士就好。

如果说评论区是依照上述那些剧情给宋南楼做出了“温柔随和”的总结,那也难怪她一直有所误解,实在是没料到对方人设还会因为情景而产生偏移

天子与宋将军骑射了一日,收获的猎物并不多,温晏然随意射了几箭后,就跟人谈起了地方上的种种情况。

“如今天下间盗贼渐少,地方上虽不敢明着建立邬堡,许多人家里依旧在蓄养部曲宾客。”

温晏然微微颔首。

解决此事不是一日之功,朝中如今正在商议,该如何确定部曲与主家之间的人身关系,最终打算尝试着将一部分定为佃户,也就是法律上的良民,天长日久之下,双方间的关联自然会不断疏远。

天子又笑道“宋将军难得回京,述完职后,就在家里多待几日,也去城中疏散一二。”

宋南楼笑“臣虽戍守在外,平日也听说过太康城的热闹。”又道,“只是臣甚少前来陪都,只怕与此地有些格格不入。”

他是武将,统兵在外,镇守一方,是天下安定的砥柱,却无法长久地享受这一切。

换做十五年前,世上哪有宋南楼不擅长的游戏。

休沐在家的宋南楼换了件寻常的棉布袍子,轻装简行出了家门。

太康是一座令他格外陌生的城市,目之所及,都是往日里未曾见过的新奇之色。

城中的欢声笑语让宋南楼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他从白日逛到晚间,太康城在建造时多采用砖石水泥的结构,不像木材那样惧怕火灾,宵禁的时刻也比建平要晚,行道上路灯点点,青年将军站在桥上往下看,几乎误以为自己看见了一片星海。

灯光映在宋南楼的眼中,衬得青年将军的神色无限柔和。

他本是自幼生长于繁华之地的世家公子,却成了太平盛世的过客。

述职期结束后,宋南楼就得整装回营,临行前,天子派了内官过来,询问他有什么想要的物件。

宋南楼“臣一直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