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教谕就想着双喜临门,却听他私下和书童说,只道赵教谕喜欢前朝书法大家的字,他想寻一幅真迹当拜师礼,否则他没有脸提拜师。
万云浩当时不过是十二岁,还是个少年,说的话也是书生意气,“老师对我有再造之恩,一日不找到真迹,我一日不拜师”
赵教谕听到这孩子气十足的话,又是好笑又是感动,为了照顾万云浩的自尊心,他便没有再提拜师的事。
湛非鱼听到这里也明白了,只是微微有点不解,“万云浩还干了什么狼心狗肺的事”
若只是拜师他人,教谕会伤心是肯定的,弟子如同孩子,被自己的孩子背叛,甭管是谁都会难受,但绝不会记恨多年,这其中肯定内有隐情。
不过一想到万云浩刚刚一口一个夫子叫着,湛非鱼嫌弃的撇撇嘴,“教谕,一个忘恩负义之人拜你为师,日后他为官一任祸害一方,教谕你不是更难受更自责所以教谕你要感谢他当年不拜之恩”
教出一个白眼狼,难受只是一时的,只怪自己眼瞎可教出一个奸臣贪官,赵教谕估计都要一死以谢天下。
呃赵教谕看着说歪理说的理直气壮的湛非鱼,怔了一下,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沉积在心底多年的阴霾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哈哈,小鱼你说得对,老夫应该感谢他”赵教谕笑声豁达,却是从陈年旧事里走了出来。
湛非鱼也没打算追问什么,只是对万云浩和秦家没半点好感,哼哼道“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教谕,我们且等着吧。”
从县学离开后,上了马车的万云浩闭着眼沉思着,岳父让他来探一探赵教谕的底。
秦家收到京城传来的密信,信中只道赵教谕手中有一个方子,乃是利国利民的方子,若是成了,秦家必定能一飞冲天
万云浩当年是赵教谕启蒙教导,一直到他考上秀才,有十多年的师徒之情,可惜万云浩心里清楚赵教谕不但不会透露,没有将自己扫地出门不过是因为他的涵养和品格。
“姐夫,堂伯真打算收湛非鱼为徒”秦邺不满的嘀咕着,趾高气昂的姿态里流露出不屑和抵触。
可毕竟年岁小,他眼中那一丝不安没逃过万云浩的双眼,终究怕被湛非鱼给比下去。
秦邺是秦家第二代里最有读书天赋的,可也是年纪最小的,是三房的老来子,他的两个哥哥和堂哥们早就成亲生子了,最大的孩子比秦邺这个小叔叔还要大一岁。
“赵教谕治学严格,湛非鱼必定是有真才实学,岳父大人想将她收入门下也正常,终究是个姑娘,说不定日后还会嫁与你成就一桩美谈。”万云浩安抚的摸了摸秦邺的头,眼底有鄙夷快速闪过,秦邺这些世家也只是投胎投的好罢了论起天赋和才学,比之自己差远了
“谁要娶那个乡野丫头”秦邺叫了起来,脸上的鄙视毫不掩饰,“一个乡下野丫头,除了会读书,她还会什么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嫁妆估计还没有我一个月的月钱多,我要娶必定娶官家千金,这才是门当户对”
万云浩眼神狠辣了几分,秦邺瞧不起湛非鱼,那是不是也瞧不上自己,谁让他万云浩也是出身乡野,成亲的聘礼都是秦家准备的。
中午时分,天气燥热,县学的学生们纷纷回寝舍休息了。
“小鱼你不用担心,有陈大人在,必不会让人欺了你。”赵捕快就差拍胸膛保证了。
他们虽然只是衙门的捕快,可消息也灵通,如今陈大人投靠了章知府,所以仝大公子即使来了上泗县,那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我知道,多谢告知。”湛非鱼笑着道谢,看来孙福他们下大狱了,仝同知也着急了,所以派出仝大公子来打头阵。
县衙后堂。
仝旭虽然只是个秀才,可身为仝同知的长子,他自然有资格和陈县令平起平坐,“陈大人,孙福打着仝府的名头在外胡作非为,还请陈大人一定要严查到底,不让此等小人败坏了家父的官声”
虽然俞夫人是仝旭名义上的母亲,仝旭称呼俞家兄弟为舅舅,可说到底孙福才是他血缘上的亲舅舅,仝旭此言虽是为了保全仝大人,可也让人心寒。
“仝贤侄放心,国有国法,孙福不但殴打县学教谕和生员,更是攀扯仝大人,乃是罪上加罪,本县必定会严查重判,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待”陈渭彬面容冷肃而威严,即使孙福不是仝府二夫人的弟弟,他也不会放过这样无法无天的暴徒
仝旭脸上笑容一僵,心里更是恨极,陈渭彬果真如父亲所说投靠了章知府,否则他怎么敢把舅舅下大狱,还将此案传的人尽皆知
“大人,湛小蒙童来了。”小厮在门口回禀一声后,便示意湛非鱼进了花厅。
“陈大人。”湛非鱼行礼后,看了一眼仝旭。
比起早上才见到的万云浩,仝旭明显差了一截,虽然衣着更为华贵,气势更是张扬,却没有万云浩的善于伪装。
“原来这就是上泗县的小神童,久仰大名。”仝旭朗声笑了起来,却是主动示好,“今日来的匆忙,这块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