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官印上乔宴的名字她这些日子天天看乔宴的名字,眼睛都生了花了。
原来韦郎君千里迢迢,是将这么重要的物证送了过来。
徐清圆欢喜,拿着一方帕子,将泛黄纸条放于帕间。她疑问重重“这官印怎会在韦师兄那里这纸条像是从什么上面撕下来的,是不是可以和什么拼接到一起韦师兄来找我们,不会被发现吗林女郎可有找到”
韦浮笑而不语。
徐清圆抬头。
日光微微穿梭叶缝,落在青年淡色眼瞳中,如一杯摇晃酒液。
韦浮戏谑,手隔虚空点她额头“你这小师妹,现实得让为兄伤怀。无事时是韦郎君,有事相求才是韦师兄。听你叫一声师兄这么难,难道我的小师妹便是很容易认领的一个名号”
徐清圆面容生红晕,也为自己所为而羞愧。
她解释“因为师兄你让人看不懂。师兄说跟我爹读过书,但我爹也没有和我说过。师兄说自己娘是前朝女相,又说自己不想复国。我看不懂师兄,便总是误会师兄。
“但我如今已经明白,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向师兄请罪,师兄不要怪我了吧”
她穿着鹅黄裙衫,向他屈膝行礼。她仰头看他,乌黑眼睛会流水一样,日光落在她身上,披帛和丝绦缠绕。她千般万般的美丽,是这世间最钟灵毓秀的女孩儿。
却与他的缘分不合时宜,不当其时。
韦浮目中笑真切了些,抬手扶她“只要你日后认我这个师兄,我自然不苛责你。”
他微有些难过“我们本当是互相扶持的关系,却是你不信我,我不知你,生生闹成如今这样。中间多了晏倾,多了林斯年我们这对师兄妹,各自把人生过得很奇怪啊。”
徐清圆眨眨眼,不赞同“晏郎君很好。”
韦浮挑一下眉。
她察觉自己的失言,便重新端详帕子上的纸条“师兄你还没解答这个呢。”
韦浮自然不和她说自己娘在中间的作用。他只把自己跟晏倾解释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在范阳接待使臣团时,发现了这个东西。认出这是蜀州官印,怕对晏倾有用,就给他们送来。
他这话说的不实他怎能一眼认出这是蜀州官印蜀州官印和其他地方的官印也不应差别大的一眼能看出来,何况天下官印都由朝廷统一制下,那差距只会更小。
徐清圆猜韦浮大约是在查他母亲的案子。
正如晏倾一听乔宴的名字,就能想到自己老师,让自己老师帮忙乔宴讯息一样;韦浮听到乔宴名字,第一个想到的人,一定是他母亲,韦兰亭。
徐清圆却无意刺探真实情况。
她捧着帕子,且忧且笑“师兄送来了这个物证,让我的拼图更完整了一份。但是我的拼图缺了最重要一角,我正忧愁着。”
韦浮“小师妹不如说说,旁观者清,为兄说不定能给你一些新思路。”
徐清圆便把九歌和假画的事大概说了说。
韦浮目光闪烁“你带着那本书吗让我看看。”
徐清圆便把随身的九歌拿出来给韦浮,韦浮翻看一二。他对里面内容不感兴趣,扫了几眼觉得果然乱七八糟后,便只是左右翻看这书。
韦浮“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井下那么长时间,书都没毁掉。这书的材质,用的不是普通纸张。”
徐清圆一怔。
她恭敬询问“师兄认得这种纸张”
韦浮浅笑“不认得。但是经久而不坏的纸,世间也不是那么多的。不然何来过上几年,就要修复古书呢”
他卷起九歌,在徐清圆头上轻轻敲两下,促狭“这是你爹的老本行,你怎么忘了”
徐清圆红脸道谢。
她确实有了新思路,目光闪烁,打算之后去查纸的去处。而且这并不复杂,纵然纸张去处很多,但几个她怀疑的地方,似乎可以重点勘察。
这样一想,徐清圆神智一松,目中浮笑,再次屈膝行礼道谢。
徐清圆轻言细语“师兄解了我燃眉之急,我真不知道如何谢你才好。”
韦浮沉默一下“无妨,我本就是来给你解决麻烦的。”
他道“长安中林斯年对你所为之事,我没有帮上忙,心中是一直觉得有些对不起你的。小师妹,你万万不能出事。我在这世间已没什么亲人、朋友、至交了。
“我在官场越陷越深,做些自己都觉得肮脏恶心的事。我已与光同尘,你若不得光华璀璨,为兄这一生,才会显得十分可笑。”
他垂目看她。
他这人一向是与谁都交浅,与谁都不走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自己沉溺于泥沼中,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可是此时此刻,他温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希望从天历二十二年间走出来的师兄妹二人,有一人可以不向深渊中走去。
他想待她好些,想将她放于身边照顾。他知道她的苦,知道她孤女独身的艰难。可他又会觉得自己和她走得越近,日后事发时,会连累她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