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清无怔忡,低下头。
她再次抬起头时,目光沉静坚定,道“好,你帮我一次,但你不必害怕。等我养好伤,我会去南蛮人那里救你。”
徐固回答“不必救我,以我的身份,我并不会出事。若你想不起我是谁,我们并无再见的必要。”
这样的潦草利落,激起陌生人之间的感动,也荡起旧事的一点涟漪。
卫清无捂住头,闷闷躲在里面,咬紧牙关闭上眼。
在蜀州地段,晏倾正坐于茶楼二楼,一边喝茶,一边写字。
他所在的茶楼,正对着县令府衙。大魏地方间的疑难问题,都会寻县令解决。一对夫妻相搀扶着走出县令府,喜极而泣。
一会儿,这对夫妻上了茶楼,对着晏倾便磕头“多谢郎君帮我们写状子县令把那地的名额划去了,我们不必多交税了。今年不会饿死了。”
晏倾温和颔首,问他们日后打算。若是不上山做匪,不入娼门,可还有其他活路
夫妻俩也没什么好说,只茫然说会当佃农,给世家豪门种地。
晏倾不多说什么,让旁边属下将自己写好的一封信给出。若是自己走后县令改口,自可拿着信登门再访。
夫妻中的妻子感恩连连,丈夫却有些头脑“我们上门找谁”
晏倾“找州刺史。州刺史是蜀州最大长官,你们的县令也听他的。我写了密信留给你们,州刺史见到信,便会知道该怎么做。”
丈夫茫然“州刺史您是比州刺史还大的官”
晏倾摇摇头,只说“不过是京官清闲,人人想入京罢了。大理寺是刑狱之首,没人想被大理寺查。这世间谁身上没有一两遭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能不惹到大理寺,自然不惹。”
他们说话间,晏倾看到风若从窗口翻进来。
夫妻俩被这身手极好的侍卫吓一跳,见晏郎君还有事情忙,便拘束告退。而晏倾仍坐在这里写信,他暂时充当师爷,帮那些告状无门的百姓写状子。
正对着县令府的门衙,百姓们排起长队,县令办案格外积极。
风若探头观察一番,啧啧道“我看这县令巴结你呢。”
晏倾冷静无比“无非是我坐在这里,方便他们监督。为了防止我离开,不如我就在他们眼皮下。即使给他们找些事,他们的心起码放到了肚子里。”
风若叹口气,知道按照蜀州对他们的严防,晏倾想偷偷离开都很难。
这才不得不和风若分头行动。
风若小声告诉晏倾“我偷偷出西域了,只打探到南蛮国最近到处抓人,这两天又不抓了,好像是他们找到人了。不如我让上华天帮你注意着,看南蛮他们搞什么”
正如宋明河死之前说的那样,“上华天”身处西域地段,旧朝大臣子民藏身其中。只是宋明河撒谎太多,“上华天”又神龙不见首尾,大魏并没有查出什么。
晏倾轻轻点了一下头。
这时,有个下属急匆匆上楼,递来一封信“郎君,快马加鞭,从长安传来的邸报”
每月时间,长安中枢会向各方地方州府发出邸报,告知州府一月内的朝政大事走向,陛下圣意,宰相新政。这样的邸报面对全国,不光蜀州的官员们会看到,晏倾离了京,自然也有人专门给他送邸报。
晏倾打开信纸,邸报上的两则消息引起了他的注意
第一件事,南蛮之前答应给大魏一个人当见面礼,最近弄丢了那个人,南蛮人说愿意用其他礼物代替那个人,大魏自始至终不知道那个曾被南蛮当做礼物的人是谁。
第二件事,南蛮使臣团已离开西域,准备从敦煌、甘州进入大魏,和大魏正式建交。大魏中枢让天下州府做好准备,在缔造两国和平之际,其他事皆可放一放,莫让使臣看笑话。
晏倾陷入沉思。
风若见他看信看了半天“怎么,这个消息很重要”
晏倾“只是一些事情,有了些头绪先不提了。宋明河的手下,一直没联络上吗”
晏倾在蜀州处处受制,除了此地官官相护,还因为他失去了对蜀州信息的采集。在宋明河死之前,这事是宋明河负责的。宋明河在蜀州管着一个叫“小锦里”的地方,和关外的“上华天”遥遥相对,本来应当为太子羡信息。
宋明河背叛后,“小锦里”的联络人跟着失踪了。
风若小声“之前那个小锦里的当家人,在宋明河一死,恐怕是畏惧太子羡的报复,当夜就服毒自尽了。”
晏倾睫毛颤了下,意外无比。
因太子羡对外的名声一贯和气有佳,从未有人说过太子羡严肃一类的话。宋明河一死,竟有人畏罪自尽
蜀州这地方,实在太过有趣。
风若则开始骂那个宋明河,如何给自己郎君找麻烦。如果不是宋明河这么折腾,太子羡身份也不会浮现在世人眼皮下,郎君也不用做事束手束脚。
宋明河早就对郎君十分不满,多少事都要郎君替他兜着,却是一知道郎君身体不好,宋明河就要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