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曹大人还上银子,户部才好和其他人催要银子,可曹寅要是有银子,早还上了,还等今天
王鸿绪和穆和伦对视一眼,大约明白这是皇上给垫的银子,一时心里感叹万千,倒也收起来自己的那些小心思,正经做事。
因为曹寅还了银子,要户部的人都大受鼓舞。三位皇子阿哥领着户部的人,一一给地方上欠银子超过两万两的官员写信,先问为什么借银子花哪里去了打算什么时候还银子
反正能借两万两银子的官儿,都有面子,有这样的面子,基本都有家底子收入,除了几个大清官,基本都是跟风借银子,不借白不借的
户部积极行动的时候,曹寅还了银子的事情也传了出去,所有人心惊肉跳曹寅这些日子为了凑银子,东家借西家借的,家里变卖的只落下一千两银子花用,他们都知道。
曹寅真还上了
有机灵的人都猜到这是皇上给还的,都闭紧了嘴巴。
到正月要结束,满朝上下开始准备二月份的礼部会试的时候,朝野上下又发生一件大事。
有人去刑部衙门击鼓喊冤,言辞凿凿地说康熙三十五年的乡试,有人徇私舞弊,徐乾学的大儿子本不应该被录取为举人,更不应该参加礼部会试做了天子门生。
此举要朝野震动。
皇上一怒之外要严查此事,徐乾学的五个儿子都进了刑部被问话,当年的乡试考官们,同年的举子进士们都牵连其中,闹得沸沸腾腾。
本应该在二月份的会试延迟到三月份,参加这届会试的举子们都忐忑不安,官员们更不安。
吏部的孙主事,孙明筑,突然接到吏部任命远赴山西大同做知府,他赴外任之前和同僚们辞行,挥泪洒别京城的家人亲友们。
出发这天,春天的小雨淅淅沥沥,九阿哥特意骑车去官道上送他,等送行的人都离开了,问他“你还怨吗”
“回九爷,臣不怨。”孙明筑很坦然地笑着,“九爷,命也运也,谁也倔不过。当年遇到明珠当权,是臣的运道不好。如今遇到八爷、九爷、十三爷清理朝弊,大郡王和四贝勒给臣讲情,是臣的运道来了。”
九阿哥定定地望着他外任很好,天高皇帝远的富得流油,可更多人想要做京官,这才是正途。
孙明筑却是真的不怨,眼里有泪“九爷,臣知道,皇上在保全臣。王鸿绪年龄大了,等许嘉俊从海外回来就要退休了。即使将来再如何也不会影响他。可是臣不一样,臣这才五十岁,还能再干二十年。”
王鸿绪的资历在这里,正是争斗皇位的时候,太子或者大郡王,都只会拉拢着他,却会为难孙明筑。皇上这个岁数了,皇上就是能再活二十年,也护不住了。
九阿哥明白孙明筑的话,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皇上要保全这些能干事的清廉官员,防着太子和大郡王。那将来九阿哥突然不敢去想那个可能,皇上会废太子,不会册封大郡王做太子
九阿哥觉得头一阵眩晕,两腿一软,整个世界摇摇晃晃,他的人也摇摇晃晃。
孙明筑和小厮惊慌地扶着他,九阿哥倒抽一口冷气,脸色苍白着,只死死地抓着孙明筑的手,抓的孙明筑手痛。
“你此去山西,好好做事。有事情给爷来信。”
“九爷放心九爷相送之情,孙明筑铭记。”
孙明筑离开了京城,没有和好友许嘉俊说一句话。
形势如此严峻,许嘉俊知道孙明筑的好意,找到汪翰林喝了一个烂醉。
“你也早走吧。”许嘉俊躺在书房的地毯上,遥望窗外的明月,担心汪翰林的处境。“徐乾学的五个儿子进了刑部大牢”
“我暂时不能走。”汪翰林盘坐在毯子上,提着酒坛喝了一口,醉眼朦胧。“皇上自有安排,”赴外任的地方还没定下来,“我还想看着许夫人安全生产,送你上船。”
许嘉俊闭上眼睛。
“可我只希望你们都平平安安的。”
“我们是一起的。许兄。”汪翰林很执着,“既然皇上给徐家按的罪名是科举舞弊,我就不用避嫌。马上十九阿哥要开学了,我还想多看几眼那。”
许嘉俊想象一下十九阿哥背着小书包上学的样子,笑了出来。
“十九阿哥一定天天逃学。”
“他才这么大一点儿,能有现在的定性就不错了。”汪翰林笑的眉眼弯弯,颇有当年江南第一个风流公子的风采。“他的书画很有灵性,很像妹妹。一定和妹妹一样厌恶四书五经的天天逃学,早上还要睡到太阳晒屁股。”
许嘉俊笑道“晚上练功泡药浴,和他师兄嚎着撒娇。”两个人一起笑,夜空里的那轮明月好似落到他们的眼睛里,亮亮的皎洁的。
过了好久,许嘉俊吐出来一口酒气,吐出来一句心底的话“他是我的好友”肝胆相照,生死相托
汪翰林仰头喝一口酒,一低头,目光肃穆,面容庄重“是好友,自是千里共明月。”
“你说得对。”许嘉俊痴痴地笑着,“同饮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