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小道士停下手里的积木拼图,奇怪地看他一眼。
皇上也指着他笑“你可别装了,你看十九阿哥都看你笑话。”
曹寅“”曹寅掏出来手帕哭笑道“奴才羞愧,在皇上和十九阿哥的面前哭哭笑笑的。”
“不用羞愧哦。”潇洒一眨眼,很不明白的样子,“想哭就哭哦,想笑就笑哦。”
“十九阿哥说得对。是奴才矫情。”曹寅顺着小孩子的思维答应着,果然十九阿哥小大人地点头,皇上也笑开了龙脸。
皇上接过来宫人送上来的一碗饺子汤,喂着十九阿哥一口一口地用着,口中慢慢地说着事情。
“江南一些官员,地方士绅,和洋人、日本人都有关系,朕看邸报,事事有证据、件件说事实。尤其扬州的几个盐商,赵东亮、吴涤涉案盐税四五年,去年才曝光,至今未受任何处罚。此案让天下人无从感受公平正义,使人对朝廷的信仰开始崩溃,肃清如此恶劣大案不够彻底、整治和作风问题不够有力,老实做事办差的人怎么能没有意见”
又说,“此案看起来是偶发事件,但却凸显了一种必然。整个江南盐场就像一个巨大的脓肿,已经长成了濒临破溃的怪物,今天这里溃烂一点挤出点脓液,明天那里又破溃一点流出点腥臭,于事无补,就是不可避免、必然要发生大案。朕担心啊,这种趋势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直到最终爆发大破溃。”
曹寅规规矩矩地听着,他知道盐政上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以权谋私,贪赃枉法,腐化堕落,乌烟瘴气,是非颠倒,“小人得志,好人受气”。这就是盐政现实。可是有什么办法那和买铜一样,盐、铁都是朝廷控制着,朝廷只是官员不是生意人,朝廷需要盐商协助,商人逐利,能不上下折腾吗
皇上喂完小孩子一碗饺子汤,开始喂他用着春天里北京人好吃的一口茴香馅儿饺子。
“这个事情你心里有数,新的巡盐御史这个月去苏州上任。”
茴香馅儿饺子的香气进入鼻腔,曹寅思及今天出门的时候,夫人也说要做茴香馅儿饺子吃,脸上笑容真挚“奴才明白盐政重要,主子爷放心,奴才一定全力配合。”
“你做事,朕放心。”
当着十九阿哥的面儿,君臣两个也不会去说其他的事情,潇洒小道士吃完一碗饺子汤,一碗饺子,下午这顿就好了,肚子里饱饱的,很孝顺地留一个饺子给皇上“皇上吃。”
皇上生气“汗阿玛喂你两碗,自己只有一个饺子”
小道士思考一下,点点头“下次给皇上两个饺子。”
皇上不想搭理他,吃了这最后一个饺子,要宫人来收拾了炕桌,问道“要去尿尿吗”
“潇洒自己去。”
小孩子自己一撅屁股,从炕上爬下来,曹寅上前一步护着,他还很懂礼貌地来一句“谢谢曹叔叔。”说的曹寅就这样一个弯腰的动作,直接愣在原地。
潇洒跟着梁九功去更衣间放肚子里的水,再洗漱一遍,就闹着要出去玩,恰好太子求见汇报事情。
阳光明媚的春天里,父子三个一身便装出了门,太子瞪着工部定制的鎏金珐琅宝石雄鹰彩绘三轮车,车上大红的顶罩放下来,里头坐着老父亲和十九弟,一人一支糖葫芦。
大病两场都要十九弟照顾着,三个孩子跟着十九弟最近也长进不少,太子心里头很是感激,主动请缨带着十九弟出去玩,皇上也觉得应该出去走一走,于是父子三个就一起出了宫门。
太子那无处安放的大长腿,用力地瞪着小三轮,人群瞧着他这个金光闪闪的真豪车,纷纷让路,太子望一眼大街两边的店铺,一手刹住车子,一手拉下来肩膀上的毛巾擦擦脸上的汗水,转头问道“阿玛,弟弟,前面就是礼部衙门,听声音有举子在闹事,我们进去看看”
皇上对举子闹事的事情心知肚明,折叠顶罩,下来三轮车,太子也抱着熊孩子下来,皇上对太子说道“你们兄弟两个去看看热闹,为父有点事,去刑部一趟。”
潇洒一听“我也要去刑部。”
“刑部凶巴巴的,小孩子不能去。”太子不知道皇上去刑部什么事情,单纯觉得小孩子去不好。“我们去礼部玩一玩,礼部里举子和官员们吵架一样好玩。”
“好哦。礼部要是不吵架,我们就去刑部哦。”小道士表示,我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哦。
“好”太子表示,就你小孩子聪明,我说好玩,不好玩也变好玩。
兄弟两个各有心思,太子在路边停好三轮车,抱着胖弟弟,抬脚进去礼部。
皇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慢悠悠地踱步,来到距离礼部不远,隔着一条街的刑部。
刑部尚书安布禄早就收到消息,特意等在大堂里。皇上进来刑部大门,沿着石头小道慢慢走着,安布禄见到亲卫领着皇上进来,也不敢行礼,微微弯腰,沉默地带着皇上去了大牢。
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