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郭云哲的牙齿不好,所以支离不敢太用力,怕他仅剩不多的牙齿也报废,故而支离一直在用巧劲。
现在家仆的话,让支离也朝郭云哲看去。
别人的目光,郭云哲从来不放心上,继续执着地要将九连环要开。
“竟是找你的,”支离说道,“嘿嘿,找你的呀”
“啊呜,啊呜唔唔”郭云哲发出支离听不懂的声音。
支离放弃沟通,看回家仆“这样,辛苦你差个人跑去知语水榭问问我小师姐的意思。”
“但我听说,阿梨将军好像跟我们少爷一样,一夜未归呢。”
“嗯他们去了哪”
家仆摇摇头“这个,小的哪里能清楚呢。”
“那,杜轩大哥那边呢”
“杜轩先生正在治疗一个小郎君,那小郎君老可怜了,浑身都是伤,衣衫也是破破烂烂的呢。”
“小郎君”支离嘀咕,“怎么我这一夜睡得香,外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罢了,那我去就找杜轩大哥吧,我跟在我师父师姐身边多年,也算是会点医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支离看向还在咬啊咬的郭云哲。
便也是巧,就在这个时候,郭云哲的一颗大牙忽然崩了。
鲜血哗啦啦从郭云哲的口中流出,郭云哲懵懵地眨了下眼睛,瞬间张开嘴巴,哇哇大哭了起来。
支离赶忙掏出手绢过去,又是擦泪又是擦血,血里还带着一连串口水“哎呀,不哭不哭,你别哭呀”
余小舟在床上睡得正香。
小院里除却药香外,还有很浓的栀子花清甜,是杜轩特意调得香料。
待药煮好,杜轩提起来倒在一旁。
这药不是用来喝的,而是用来调制药膏的。
他缓缓在药盅中搅拌,院外传来郭云哲嗷嗷大哭的声音。
杜轩抬头看去,便见到郭云哲推着支离的轮椅进来,边推边哭,鼻涕和口水血水一起,串成一条长线,丝滑往下,滴在支离手里的伞上。
杜轩赶忙走去“这是怎么了。”
“他近来喜欢推我的轮椅,”支离愁眉,“他还将自己的牙给咬坏啦。”
“哎哟,啧啧啧,”杜轩摇头,“可怜死了哝。”
向来不将别人情绪放在眼里的郭云哲,却忽然好像能够读懂杜轩对他的可怜和同情。顿时,他无处安放的委屈全部朝杜轩倾去,对着杜轩张口,又是“哇”地一声大哭。
余小舟在屋内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哭声半点不像孩子,如若是成年人哭成这样,莫非这里忽然多了件白事
余小舟撑起身子走出去,却见是一个成年人正在跟杜轩要抱抱。
阳光落在他光秃秃的白亮亮的脑门上,像是会发光。
余小舟目瞪口呆地看了会儿,目光越过这个光头瘦高个,看向院子,骤然又一愣。
支离托着腮帮子,正在打量郭云哲,收到余小舟的目光,他朝他看去,也一愣,而后眼眸大亮“呀,是你啊”
“嗯”杜轩边摸着郭云哲靠在他肩膀上的大光头,边好奇道,“你们认识”
“原来杜轩大哥他们这几日一直在说的人是你,”支离笑道,“这么巧”
余小舟有几分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嗯,对,是好巧啊。”
心里则颇觉局促。
那日在官道下来的长路上,他们二人之间的差距,尤其是支离被众人捧着的那闪耀模样,让余小舟自觉卑微到尘埃中。
他,他不过是个拉车的
“汪汪汪”小大胖叫着跑来,欢快地围绕在余小舟脚边打转。
余小舟俯身,下意识想将它抱起来,但看到自己脏兮兮的手,心里生怯,不敢再碰。
不过小大胖是个不怕生的,性格也被养得开朗亲人,一下子就跳了上来,在他怀里疯狂摇尾巴,热情地噗嗤着舌头。
余小舟被逗笑,见杜轩和支离他们没有嫌他,他略略放开手脚,却紧跟着就被小大胖凑上来舔脸和嘴唇。
“我脏的”余小舟道,“别舔我,我很脏的”
“你该嫌弃它才是”支离笑道,“别忘了狗改不了吃什么,虽未见它吃过,但我见它对它自己拉的嗅了又嗅”
“哈哈哈”杜轩笑出声。
余小舟也忍俊不禁。
院外阳光缓缓照来,也不知是阳光还是这小狗温热的舌头,余小舟心里觉得暖烘烘的。这些月风餐露宿,天为被,地为毯,谁都可以来欺负他一头,但现今,他头一次有一种暖软治愈的快乐。
秋燕村在衡香府外的东北角,村子人不多,占地却很辽阔,往深山去的路上,有数座荒弃已久的村子。
晨起,村野外到处都是士兵们集训的高喝声,一队又一队士兵沿着村道匀速奔跑,所有人大汗如瀑,衣衫浸透。
除却跑步的,练枪的,拉弓的,压腿的,还有很多人在互斗。
夏家军昨夜第一次睡在秋燕村,因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