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这么久,对于这些老将们的性情,她越发了解。
夏俊男和夏兴明跟在父亲身边最久,二哥刚从军那一阵,都是夏俊男在带他。
二哥领兵擅观时机,灵活变通,他最喜欢的也是打游击。
以骑兵优势欺负补兵,欺负到甜头便拍拍屁股跑路,绝不贪便宜。
这些,也全都是夏俊男的行兵作风,潇洒利落,如风来去。
相比之下,简军偏向于保守,他会将更多目光放在将来还有整个军队的大后方。
但夏昭衣从相处这么多月以来可以看出,他以前并不是这样。
终究还是那两个字,背叛。
不仅是夏家军,整个西北边防,无人不因这二字而惨烈。
夏昭衣迈上台阶进屋,因她出现,屋内的讨论暂时中止。
“二小姐。”众人纷纷喊道。
除却夏家军,晏军的几个将领也在,不过没有沈冽,也没有戴豫等暗人。
而夏家军枕边,夏川将军和左右副将也不在。
乐危看到夏昭衣,抬手一拱“阿梨姑娘。”
常志成和阮国良也都问好。
夏昭衣冲他们点头,目光看向垂座板上的行军图。
“二小姐,我们还没拿定主意。”夏俊男道。
夏昭衣莞尔,淡淡道“昨天晚上,沈郎君同我说了一句话。对方不知我们兵力,但知我们战绩。”
众人微顿,目光变明亮。
桌上散着几支她之前在华州时特制的石墨笔,与毛笔同样的笔管,但更为精致纤细。
夏昭衣拾起一根石墨笔,再取来一张纸,笑道“而我们知对方兵力,也知对方战绩。”
“他们那战绩,还真没眼看。”夏俊男忍不住道。
众人笑开,气氛略变轻快。
“他们除却人数,什么优势都不具备。”高舟说道。
夏昭衣低头在纸上作图,寥寥几笔绘出神到意到的整个衡香。
“还有地势,作为攻占方,他们在地势上有绝对优势。”夏昭衣说道。
干净明洁的生宣纸,被她手起笔落,利落标注了四十多处。
众人看着她落下的每一笔,夏俊男皱眉“二小姐,这些是”
“是衡香破绽,若是我们打衡香,这四十多处皆可成为我们的奇袭之点,以及,”夏昭衣轻然一笑,“这还仅仅只是我去到过的地方,”她的笔指去,“只有东南部,东部,东北部和北部,而西南这一片全是开阔平坦之地,破绽只会更多。”
“那还打什么,咱们跑吧”阮国良叫道。
夏家军等将士的面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好些目光不说严厉,但绝对不友善。
夏家军军法严明,极其讲究纪律,这种阵前叫跑的话,放在夏家军内部,直接杖二十。
“好啊,那你跑啊,”乐危呵呵,“干脆给你绣面旗,上面写着恩义公千秋万载,三州兵骁勇善战,犹如神兵降世,万岁万岁万万岁,你看中不”
最门口的张稷,一张铁面直接绿了。
“哈哈,就怕他们不识字”阮国良叫道。
“不要插科打诨了,”高舟沉声道,“说正事吧。”
“二小姐,”简军看向夏昭衣,“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夏昭衣笑了笑,反问“这天下,你们心里可有明主之选”
“明,明主”
“世间大势,总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总得有一个人出来管一管这天下吧,对么。”
“这好难。”简军说道。
“二小姐,你可有兴趣”夏俊男忽然问。
“我”夏昭衣看着他。
“是啊,女子也不是不能当皇帝嘛,谁说非得是男的”
满堂众人惊然,像是听到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但这样的话,放在这个少女身上,好像又不是那么的违和。
简军忽道“世人轻视女子,许多地方还有将女子缠足之恶俗,但我们定国公府却接连出了两位傲视群雄的姑娘。不论大小姐还是二小姐,你们都是人中龙凤,大小姐珠玉在前,二小姐亦有可同日月争辉之明艳。”
女皇帝,这些话听在夏昭衣耳中,她不起半点波澜,脸上亦无多大的情绪起伏。
“我志不在此,”她淡淡一笑,“我想说得是,真要对付焦进虎的四万五千兵马,我可以办到,且我们绝对不伤一兵一卒。但是,灭掉焦进虎的这些兵马,阔州凎州枕州三州将会迎来新的霸主。我们是去过华州的,任何一场战役发生,都可能让一个地方变成下一个华州,冒出下一个钱显民。生灵涂炭,非我所见,非我欲为。”
“二小姐之意,那衡香要拱手让出”高舟惊了。
“自然不让,”夏昭衣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她才画得地图上,“我稍后便再去城郊周野,我要将所有地方再走一遍。衡香固然地广开阔,我们料不准三州兵马会从哪发兵。但现在衡香是我们的地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