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德德莱森静静地躺在沙发上,目光凝视着天花板。
他的表情颇为深沉。这是一种曾经永远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的表情,但是现在却的确真切地出现了。他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独自一人待在这个房间里,房间显得格外空旷。这是比德尔城的某间民居,是他的同伴认识的某位探险者的房子,据说那位探险者十分可靠。
不过这也并非现在的赫德关注的事情。
日光偏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仍旧一动不动,但表情却变得更加复杂而困惑起来。
突然地,他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那一瞬间,他露出了一个警惕而焦躁的表情。但是很快,当来者开口说话的时候,赫德的表情又立刻变了。
"琴多先生"赫德打开了门,用一种意外、不安但也的确激动的语气叫出了门外人的身份。
琴多的肩膀上坐着一个木头人偶。赫德的目光注视着那个人偶,然后语气有些干涩地说∶"是幽灵先生让您来的吗"
琴多不置可否,只是走进了这个空空荡荡的房间。他突然皱了皱眉,问∶"你一个人呆在这儿"
他曾经见到过赫德,所以利用血裔抄本寻找这个年轻人不是件难事。但是,琴多原以为赫德会与他的那些探险者同伴待在一块。
窗外,来自遥远沙漠的凉风吹拂过赫德的脸颊,让他猛地颤抖了一下。
他露出了一个苦笑,几乎疲惫地说∶"但是我不敢与他们待在一起,他们也不想我生怕再出什么事。"
琴多确定地说∶"你认为发生在比德尔城的死亡,与你有关"
赫德站在那儿,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说∶"是在我来到这座城市之后,死亡才开始发生的。他们如影随形又一次跟了过来。"
琴多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微微眯了眯,然后注视着这个年轻人。
显然,这个猜测将赫德打击得不轻。
原本在杀死那些想要杀死他的杀手之后,赫德认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家族信仰的桎梏,但是,情况似乎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
琴多懒得说什么安慰赫德的话,他转而说∶"那就来说说这些死亡吧。"
赫德沉默着点了点头。他的确显得十分消沉,不过整个人还算平静。他低声说∶"我原本打算,在调查清楚整件事情之后,再去梦境中与幽灵先生见面我已经太麻烦你们了,不是吗"
这反而与琴多印象中那个刚刚来到无烟之地的赫德的表现,十分类似。
琴多不置可否,不过他还是费神解释了一句∶"不管怎么说,造成这些死亡的幕后真凶,也是幽灵先生正在关注的人。我们的目标相同。"
赫德茫然了片刻,他像是猛地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想哭或者想笑。最后,他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他说∶"是的我很抱歉。"
他突然道了声歉,但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要道歉。
随后,他匆忙地将话题转向了那些死亡。
他说∶"我们是在九月初抵达比德尔城的。我原本是想在这儿休息十天左右,然后去西北面的那个驿站将祖母接过来她年纪大了,不好奔波,我就打算和她一起定居在比德尔城。
"但是,就在我们抵达的当天,第一起死亡就发生了。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什么问题无烬之地总是死人。但是,后来,死亡发生得越来越多。
"最多的一天,连续死了三个人。他们就死在我的周围终于,轮到了我的同伴现在,我已经不敢接触任何人了。"
他喃喃说着,但是这话语中的意思却让琴多的表情微变。
琴多说∶"死在你的周围"
赫德默然片刻,然后低声说∶"和我一起喝过酒的探险者、住在同一间旅馆里的探险者、在地下交易会擦肩而过又或者进行买卖的探险者、在城里随口聊过天的探险者
"零零总总,我总能说出一点关于他们的事情来。并不是非常熟悉,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我的确和他们打过交道。
"过去这么多天里,我一直回忆着、思考着和他们相关的那一点点记忆,绞尽脑汁,仔细考虑着他们究竟怎么会招惹上祸患最后,轮到了我的同伴。
"所以我想,整件事情,很有可能与我有关。或许又是那些隐藏在暗地里的家伙他们又跟上了我然后,用这些人的死亡来威胁我。"
琴多微微一怔。
倒不是说他真的认为有人在暗中窥视赫德的情况,他只是觉得这种情况的确十分符合阴影信徒的作风
如同阴暗角落的蛛网。在不易察觉的地方,蛛丝已经将猎物紧紧缠绕了起来。
如果这些死者与彼此唯一的交集点,就在于他们都与赫德德莱森打过交道,那么一切好似真的如同赫德所说的那样,是阴影信徒暗中针对着这个年轻人。
但是,他们何必要在现在这么做
赫德在七月底就已经摆脱了那些杀手的追踪,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