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畏畏缩缩,从暗处逃到了光亮处,顺从加入了这一场喜丧队伍中。
纸钱纷纷扬扬,天地染成雪白,他们手脚冰冷,如坠寒窖,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前路在何处。
他们会被暴君殉葬吗
一想起此事,众臣脸皮发抖,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了。
太后跟小王爷也难逃脱追兵的搜捕,被迫加入送嫁的队伍。
一国太后,却为敌国帝后披麻戴孝,太后受不了这种委屈,宁可一死了之,然而她到底养尊处优,吃不了苦,额头刚碰上一根石柱,皮儿破了一块,就疼得不住叫唤。小王爷只得给她简单包扎,要她忍一时屈辱。
太后披着白麻服,脸色发青,嘴唇都在发颤。
岂有此理
哪有这样侮辱人的
这丧不丧,喜不喜,还让前朝给新朝送嫁,简直把她魏氏的颜面踩在脚底
但无人敢吭声。
哪怕是彤辇上的新郎都是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红白喜事的送嫁仪仗绕了王城一遍,经过三朝五门,抵达祭天的绛台。绯红环顾四周,原本繁盛威仪的禁宫,此时如同万年吉地,寂静无声,偶尔听见一两声抽泣,又迅速销声匿迹,显然是惶恐无比。
绯红抚掌,“真是个好地方”
人们快速搭建灵堂,摆上牌位,燃上红烛,然后屏气凝神退到一边,注视着这场最荒谬的婚事。
绯红侧着脸,朝着彤辇上的新郎伸出手,双眸是柔情蜜意,“好了,快下来,我们该拜天地了,别让国主跟夫人等急了。”
年轻新郎面上没有一丝新婚的喜悦,纸蝴蝶落满了他的肩头,似乱玉碎琼一般清贵,他寒声道,“宗政绯红,这样胁迫我有意思吗即便拜了天地,祭了宗庙,我要杀你,照样杀你你骗了我,无可饶恕”
她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笑吟吟地说,“吉时快到了。”
众人心惊肉跳。
误她吉时一刻,会诛九族的
魏殊恩下了辇车,他余光扫过,太后跟小王爷赫然在场,他脊骨一僵,又缓缓接过宫人手中的柿子灯。
新人提着灯,走上绛台。
司礼清了清嗓子,身躯还有点抖,他也是头一回主持这么怪异、没有规制的婚礼。
“一拜,天地昌盛”
两人背对灵堂,面向夜色,微微躬身。
“二拜,高堂长明”
魏殊恩直挺挺站着,神情冷峻,笼罩着一层晦暗。根本不用绯红吩咐,一群人涌了上来,压着魏殊恩的后背,强迫他行了一礼,混杂的脚步声中,隐约听见他一声冷呵,充满了嘲讽的意味。他不心甘情愿的时候,她就这样强逼他。
与其说爱他,更不如说她享受玩弄、征伐的过程。
禽兽都比她有二两良心
司礼擦了一把小汗,还好,还好没打起来,不然任由他巧舌如簧,也圆不了场。
“三拜,夫妻同心”
魏殊恩双手交叠,凤眼浮动着一抹劫火,又是厌恶,又是讥讽,“夫妻同心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绯红笑了一笑,她偏着头问,“可以洞房了吧”
司礼愣了一下,又是为难,又是害怕,“在、在这吗”
绯红没有被冒犯的恼怒,她愉悦道,“可以吗人这么多,会不会吓到我的新郎”
司礼“”
救命,这道题我不会答
绯红最终被谢新桃叫走,处理一些比较棘手的事情,司礼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他连忙唤人,把新郎送回他曾经的寝宫。至于这满朝文武与宗族子弟,她没有吩咐,众人也不敢随意走动,站得双腿都软了,心中凄凉无助。
待绯红骑马归来,新郎正趴在床边吐血,宫人不知所措,本想扶起他,却被他冷漠叱喝。
“怎么,情蛊发作了”
绯红处理事情的地方,离宫殿较远,两人断了联系,他起先五脏六腑隐隐作痛,随后出了一身冷汗,心口绞痛,喉咙涌上阵阵腥甜。绯红去扶他,同样被他一手粗暴推开,“滚滚啊,别碰我”
“好,我就走。”
她作势冷漠离去,然而下一刻他痛得抽搐,半截身体已经不由自主随着她,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双手则是死死抱住她的脚踝。
“嗯”
他痛苦收回手,从牙齿缝隙挤出字眼。
“滚,快滚”
新郎的手指紧紧抠着地面,本就短的指甲劈裂开来,淌出一丝丝鲜血。另一只手捧起他的手腕,用婚服包裹着流血处,他意识模糊又割裂,那一朵朵浮绛色的柿蒂花旋转着,又狠狠扎进了他的血肉之间。
等他分辨出那是什么,他已经哭哭啼啼求她,“不许滚我疼我难受”
他是真的难受。
原来情蛊发作,是真的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他的每一寸目光,每一处筋骨,甚至是每一滴血,都焦灼到了极致,被焚烧着,被撕扯着,好似活生生劈成了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