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被唾了一口血沫。她并不恼怒,抬起手,轻擦着面具,那血沫也被她的指尖曳成了一道红痕。
说起来,她不是第一次当面被人唾了口水。
这些愤怒的、痛苦的猎物,在濒死的挣扎之际,总会爆发出一些出人意表的举动。
绯红不由得感叹看来我跟其他虐文女主的待遇还是不同的,毕竟虐文女主虐归虐,男主也不会喷她口水吧我混得有点惨呀。
系统
绯红兴致勃勃建议不过吐口水对我一点伤害都没有,反而会激发我的兽欲,建议他们下次扑上来咬我脖子,兴许还真能咬死我
系统痛苦不已。
它为什么会为这种离谱的女人分化成男性系统
它瞎了眼
数据库也被污染了
“什么哥哥”
马车里的主人按捺不住,掀开了乌帘,见着了一张日思夜想的脸。
“恩儿”
太后激动不已,欣喜涌上心头,但很快她被另一种恐惧所取代。为什么她大儿子身上穿的是敌国的将军甲为什么他脚边落着一张令元魏朝臣惊惧的鬼面
面前,火海滔天,绛幡如云,似乎在提醒着太后
帝京仪都,已沦为献祭的血河
三十世王朝,一夜倾覆
更无人可回天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不甘心元魏的三十世王朝,竟然会葬在一个女人手上
她才二十岁
太后惊怒交加,又郁结在心,一个刺激,当场昏迷了过去。
“母后母后”
小王爷跳上了马车,安置了太后,他眼中含泪,咬着血牙,势要杀出重围。绯红余光一瞥,她举起手,正要设伏擒敌,她怀中的男人一个暴起,将她压在冰冷的石板上,沉重的硬甲如同一座厚重的墓地,充斥不祥的杀气。
对方修长的指骨正勒着她的脖颈,手背的血筋突突地跳动着。
暴戾又疯狂。
杀了她杀了她她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魏殊恩面色扭曲,愈发用力。
绯红仰着脖颈,下颌摩擦着砂砾与血污,竟还在笑,因为强烈的窒息,她眼珠子微微突出,浮上一层猩红,断断续续地说,“杀了我所有人都会给我陪葬屠城,都得死哈哈”
这个屠夫疯子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弱点
魏殊恩正咒骂间,被绯红嘭的一声,双脚踹开。
余下众人看准时机,蜂拥而上,无数兵器架在魏殊恩的身上,限制了他的行动。
“明上,您没事吧”
绯红翻到一旁,半跪在地,鬓发凌乱,剧烈地喘息着,都军主正要扶起她,被她摆手拒绝了。方才那一刹那,男主是真想置她于死地,绯红摸着脖子,指印清晰,痛感逐渐加重,刺激得她身体微微发颤。
痛极了
棒极了
女主绯红爱意值
绯红站了起来,衣棱亦如刀锋,她身上一片污秽,擦也不擦,随手折了一支魏旗,丢向天穹,“传我令下去,魏氏有子,甚得我心,今夜王朝崩塌,正是良辰吉日,所有前朝魏阙的朝宰,宗族,子弟,妻族,都得给我观礼”
“谁敢误我吉时一刻,有如,此旗”
浓烟滚滚,都军主策马领命而去。
“至于他”
绯红看向魏殊恩,“从现在起,剥夺宗政慈的一切军令,押他去绛台拜堂”她迎上魏殊恩冰冷的目光,还肆无忌惮扫视着他的周身,短促笑了一声,像个强抢良家妇男的漂亮坏胚,“新郎也不必洗,这样腥得正好,换上吉服就行”
她的吩咐,众人不敢怠慢,连忙奉上早已准备好的红服。
这还是鬼面将军亲自督促的含章宗族婚服,便见一片夺目的绛红之间,吉祥海云簇拥着精巧织金的柿蒂花,象征着清平吉祥,万事繁盛。
魏殊恩挣扎着不肯穿戴,他虽然还未恢复记忆,但也知道面前这个是断他国祚的罪魁祸首,王土沦丧敌手,他却还要跟仇人拜堂成亲,何其可笑
“你确定要我亲手给你穿上么”
她的声音平和,却有一丝毛骨悚然的寒意,“我倒是更喜欢替人穿丧衣呢。”
魏殊恩死死盯着她,忽然松口,“好我穿”
于是最为荒谬的一幕出现了。
新旧王朝交替之际,迎来的第一场盛事却是喜丧同宴。
深夜,唢呐声起,长生牌位在前,骏马驮着一具具漆黑灵枢,缓缓入了帝京,分明是君王的嫁娶喜事,周围却无一丝笑声。街道焦黑一片,还残留着烧灼的火星,偶尔碰到一两只雪白纸蝴蝶,噗嗤一声,纸蝴蝶骨肉灼红,魂飞魄散,只留下短薄的灰白飞灰。
灵棺两侧,是披麻戴孝、如丧考妣的前朝臣子。
他们有的是主动投降,也有的是逃到半路被捉了回去,更多的是慑于新君的手段,权衡利弊之后,害怕自己没有观礼,给暴君发作屠城的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