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铭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辱魔”了。
虽然现在这位魔修只剩下残魂,还被沈询塞到了下品灵石里,但是能在魔修都已绝迹的大陆上以一抹残魂的形态存留这么久,想当年也必定是叱咤一方威名赫赫的大人物,现在非但蜗居一块小小的灵石、还被如此侮辱
阎铭脚下那块灵石以前所未有的剧烈幅度摇晃起来,而那封印的符篆上面这下子非但只有温度升高、甚至燃起了明火。
要不是阎铭再一次眼明脚快地得把脚收回来,可就不只是把靴子烧穿那么简单整个脚丫子都得被烧焦。
不过就算这样,情况也不容乐观。
沾在靴子上的火焰显然不是普通凡火,阎铭从那块灵石上把脚挪开之后就径直在旁边的地面上踩了好几下,但非但没有踩灭,甚至有越烧越旺的趋势,最后还是沈询掐诀、捏了一道水流过去,才将那火彻底熄灭。
这一番折腾之后,那边的符篆已经快要烧完了。
阎铭刚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这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兆头啊,搁在茶馆说书的嘴里、那就是“封印被毁、天魔降世”。
阎铭刚想问问沈询这是个什么情况,结果头还没转过去,那张符篆就已经烧到了底。随着最后一抹灰烬落下,以那块灵石为中心,浓厚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黑雾,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蔓延开来,顷刻之间就充满了整间屋子。
阎铭手已经按到了剑柄上,但剑还未出鞘、眼前的浓雾就陡然散去,他没缓过神儿来一样看向沈询。
沈询努力理解了一下这个眼神的意思,恍然大悟,然后解释“幻术。”
还不待阎铭有什么反应,还在沈询手心里不断变动形态的那小小一团黑色雾气先怒了,“莫要将本君的魇术与那些弄虚作假的幻术相提并论”
沈询稍顿,倒是从善如流改了口,“幻术的一个分支。”
阎铭“”
他觉得那道残魂说的“不要相提并论”,并不是让沈询将之归为“幻术的下属分支”都意思。
或许因为睡了太久、意识运转有点迟钝,也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在自己面前说过这种冒犯的话,那魔修的反应比阎铭还慢上一点,但也没有慢多久。
阎铭很快就看见那团不断变动形态的黑雾在短暂的停滞之后陡地炸开真气炸了。
连声音都语无伦次,“尔、尔”
“竖子无知”
沈询眨了眨眼。
虽然对魔气有些本能的抗拒,但是他对这个魔修残魂的好感度绝对在平均水平线以上,还稍高一点。
这说不定已经是这片大陆上仅此一个的魔修了。
孤例、珍稀样本。
事实上,沈询对魔修的修炼体系非常好奇,而且对于灵气和魔气的冲突也很在意,还有走火入魔和心魔劫是什么回事,既然灵力能转化为魔息、那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呢
总的来说,他还是希望能够打好关系,让对方给他多一些可供研究的资料。
交好的第一步,得要解释清楚两人之间的误会吧
比如说“无知”
阎铭眼睁睁的看着沈询端正了脸色,对着那一团黑雾,解释起了被施术主人称作“魇术”的、这个只见过一次术法的原理。不过比起沈询这“能够一眼看穿术法本质”的能力要是放在平常、阎铭肯定要为此震惊好久这会儿他更在意的却是沈询解释的内容,更准确的说是用词,一口一个“幻术”、或者“这个幻术分支”
阎铭“”
“”
这位沈道友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而且看那团黑雾的反应,沈询应该还都说中了。
阎铭突然觉得自己刚才不管是“踢”还是“用脚踩”都弱极了。
这才是高手过招啊
杀、魔、诛、心
阎铭看着那团已经接连好几次气炸又恢复原状这种变化显然很耗费能量,现在整团雾的范围都已经瘦了一圈、显得奄奄一息的黑雾,居然生出点莫名的怜爱情绪也是怪不容易的。
沈询这边在和魔修残魂“友好”交流,但是在贺府的另一端,情况就不那么好了。
这个“另一端”当然指的是贺晗那边。
那天从花园水池回去,受惊过度、又受了凉的贺晗便当即发起了高烧。
汤药不进,不多一会儿就昏迷不醒,梦中一直说着胡话。
贺父和白氏自然是震怒。
问是怎么回事之后,却得下仆一口咬定“是少爷不小心落水”。
这当然不是为了包庇沈询,而是为了他们自己。
那天被震慑住后,在场没有一个仆从敢上前,只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被接连摁到水里,这事要是原原本本地告知了贺家家主和夫人,他们被活活打死都是轻的,现下这么说,他们只能算是一个“照看不周”这罪过当然也不小了,但却比事实来得轻得多。
也因此家主和主母虽是被狠狠的发落了一批人,但也只是关到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