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的感情对我是十分累赘的,我亦不认为友谊是非要不可的东西。可是这些天,你这样高兴地琢磨着回复的每一个字,这让我不由地猜测,大约对人来说,友谊就是如此重要、值得珍视的事物。”
谢凝苦笑说“我明白,我要是出去,很大概率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
他忽然振奋精神,问“如果我请他们来阿里马”
“这雾荫、这毒河,难道是人畜无害的吗”蛇魔反问道,“我如此爱你,你久久地与我在一起,使用香膏,服用戈耳工的好血,这才能全然无视它们的影响,那些顽固的石头可不能像这样免除祸患。若不是你会为他们的死而伤心愤怒,我要把他们抓来,给你解闷逗乐,又是什么难事呢”
听了这话,谢凝沮丧地颓了下去。
厄喀德纳长叹一口气,他亲了亲爱侣的嘴唇,闷闷不乐地说“你若是在白天出去,日光下行走的新神一定会围拢过来,不人道地捉弄你;你若是在夜晚出去,倪克斯便能够看着你,许多黑暗中潜伏的神,也会忌惮我的名字,不敢为难你。”
谢凝惊喜道“真的假的”
“真的呀,多洛斯,”厄喀德纳很不情愿地说,他实在难以忍受未来可以预见的短暂离别,唯有把人抱得紧紧的,“你想出去,想见朋友,想与你的同族交流,我怎能不想方法去实现你的愿望只有一点,他们要是真心求见你,就得忍受没有月亮、没有星光的夜晚,否则,一切都是免谈的”
“可以、可以”谢凝高举双手,“我这就给他们回信”
为了秘密的酒会得以顺利进行,他的笔友都按着父母祖辈的名字发誓,绝不对他人开口说这件事。谢凝选了一处距离阿里马最近的森林,像小学生期待一年一度的春游一样,兴致勃勃地做起了准备。
依着他之前的说法,厄喀德纳提来一个大餐篮,在里面放满了熟透的无花果、乳糕与面包,烤猪和烤羊,再装载数瓶进献来的葡萄酒。魔神心酸地筹备着这一切,并不觉得这是主妇的职责,经过了他的手,乃是丢脸的事。他深陷在爱里,不管为对方做什么,都是甘之如饴的。
“你要在镜子里看着我”谢凝挂在他身上,高高兴兴地说,“你想我,或者到时间了,就扔一块金币下来,我会知道”
那样的话,厄喀德纳恨不得在他迈出地宫第一步的时候,就倾倒一场金雨下去,魔神很不快乐地嘀咕“不要许诺你做不到的事,多洛斯,你明知道我是不愿让你离开我的。”
谢凝可不怕他臭脸的样子,他“啵啵”地在对方脸上亲了好多下,笑嘻嘻地说“都说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黏在一块这么长时间,分开一下也有好处嘛。”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蛇魔嘴上负气,暗地里则把脸凑过去,多贴了好几个吻。
到了出发那一天,数条石蛇拱卫着谢凝的出行,他在太阳完全落下天穹,不留一丝光亮之后启程。厄喀德纳反复地叮嘱,他已为爱人的行程做了详细周密的占卜,只要谢凝在日出前回来,那么他的赴宴就没有风险可言。
“正是由于吃了冥界的石榴,珀耳塞福涅才必须留在那里,做了哈迪斯的妻子。因为这个缘故,我也要用它来提醒你,当我用金石榴籽扔在你的手中时,你就须得动身回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耽误。你明白吗,多洛斯”
“行”谢凝点头,“我答应你。”
将近半年过去,谢凝总算踏上了坚韧的大地,不必在刚硬的黑铜,以及柔软的毡毯之上走路跑跳。他抬眼,看见天空没有一颗星星,一望无际的原野却是辽阔宽旷的,他在夜风中深深呼吸清凉的空气,只觉浑身上下的毛孔全打开了,要与无拘无束的微风溶为一体。
谢凝热血沸腾,兴奋得像一只脱缰野狗,这会儿,他完全能够共情那个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的石猴了。他张开双臂,欢呼一声,就往目的地的方向尽情撒腿狂奔,石蛇叼着提篮、拎着衣裳,急忙在后头跟上。
“树、花”谢凝欢天喜地,隐约感应到厄喀德纳正在神镜中看着他,“我还能听见鸟叫哦,好吧,鸟都飞走了,不过我还能闻到草地的味道”
石蛇开路,哪里还留下活物,别说鸟雀,连个飞虫都被吓跑了,好在谢凝久不见天日,可以忽略这点小小的瑕疵。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冰凉金粒,轻轻砸在谢凝身上。他知道,这是厄喀德纳对他的回应,因此笑哈哈地把金子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天深夜,谢凝和他的笔友们成功会面。他们点燃罩灯,目光惊异,望见纤瘦的少年在石雕大蛇的陪伴下,自林间踏步而出,仿佛披着兽皮的酒神祭司,使人无法分清野蛮妖魔与古朴神祇的区别。
那片空地中间,艺术家们铺开地毯,于跳跃的火光中分享食物与美酒,诗人纵情歌唱,剧作家大谈雅典的民主城邦与爱奥尼亚的暴君宫廷,尚有几个人不胜酒力,醺然地手舞足蹈谢凝先前还很拘谨,到了后来,也像大学生宿舍聚会一样,开始大讲特讲冷笑话。
他们闹出的动静,甚至引来了结伴的丛林女仙和泉水宁芙。但当她们